; 隔着三丈距离的上空,玉麒麟看着慈爱脸上挂满温暖笑意的先生,说出这样让他感到可怕的话来,不由得想不通道:“为什么你们大人总不拿别人的性命当命呢?先生这样,父王这样,小舅舅也是这样……”
“麒麟,你还小,有些道理要等到你长大遇到挫败才会亲有领悟。大浪淘沙,胜者为王。优胜略汰,弱肉强食,这就是我们大熹这个乱世的生存法则。”千鱼先生语重心长,“就说今天这件事吧,死了十五个土豪劣绅底子的无能官员,以救下满城四十万百姓,又有何不可呢?”
“先生就这么笃定大胖子这一仗能赢?”玉麒麟默然,“我怎么听说,猪宽常年摸鱼军中,从来没上过战场,每有战事,赶巧不是父母丁忧请假就是生病拉肚子变成软脚蟹上不去战马。据说,他为了逃避带兵打仗,先后认了十多个上了年纪随时可能翘辫子的老头老太太做干爹干妈好吃好喝供养着,这些年竟死爹死妈在家治丧了,从未上过战场。他这个金城郡总兵,纯粹是靠着攒工龄、混资历到手的,跟军功半点都挨不上,就连他的副手骥勇将军,都公开耻笑他酒囊饭袋饭桶一个,这样的人,能打胜仗吗?我看啊,我这颗小脑袋,大概要挪挪地方了。”
“胖子与先生师出同门,为师对他知之甚深。论庙堂机谋,他不如我;论战场韬略,我远不如他。”千鱼先生花白胡须上粘了一片六角雪花,“这些年来,通天城平静水面之下波涛汹涌,外有蝎肥、狼狙虎视眈眈,内有龙家少壮派睚眦戾、蒲牢吼磨刀霍霍,西凉军权几乎被他们瓜分殆尽。身居金城郡总兵要职,掌握王城重兵,如果猪宽不是韬光养晦装怂扮傻,恐怕早就不知道死上多少回了。”
“先生不用把话说得太满了。”玉麒麟踩住脚下横木,扒着栅栏,踮脚往城门方向远眺,“大胖子究竟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猪宽带兵出城那日,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伴随着零落的雪花降临西凉大地,照向猪宽三万铁骑远去方向时,如同腾起万千道血雾,直教人不寒而栗!
第二天中午,小雪初晴,一匹快马载着蓝旗小校,从师徒二人高高吊起的脚下,风驰电掣般通过城门:“猪宽将军带兵辛苦,请求王上恩赐宫廷酒食,以慰其心!”
“都肥得开会一人占两座位,还惦记着吃?”玉岗没心情地摆了摆手,许了猪宽御用美食,打发使者送去城外军营,供猪宽享用。
下面的文武百官纷纷议论,上头的小包子瞪着悠闲看书的邻居运气。
第三天上午,又一蓝旗小校打马路过高喊:“城外露营天地严寒,猪宽将军奏请王上赐下华服抵御湿寒!”
“又吃又穿的,仗还没开打,要求的还挺全科。”玉岗冷笑两下,还是遂了大胖子所请。
金城郡守大国舅龙蟠勃然大怒,怒斥猪宽挟病自重借机敲诈,请王上严惩,以儆效尤。
玉岗耳朵聋了也似的,龙案上专心致志地练他的毛笔字,对龙蟠等人的不忿,未予理睬。
那“一笔虎”一气呵成,虎虎生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