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楣窗格上的福字。
一时屋里尽是人,热闹的很。卫临潇闲着无事,便歪在床上,边听她们嘻笑闲聊,边拿着陶晨芙送来的《山水记》翻看。
室内明亮温暖,看着沈妈妈同四个鬟坐在地上的椅子上闲话,时而欢笑,时而低语。卫临潇恍然间竟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这样琐碎平实的日子。
就算为了她们,也应该在风雨飘摇中,努力把这叶快要倾覆的舟船,安安全全的渡到彼岸才是。
只要努力了,总有些事情,是可以做到的。
因为各人都为手中的活忙着,时间过的极快,转眼间天色就快黑了。
沈妈妈停了手,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不禁笑道:“原来都已申时末了,我说怎么越来越看不清了呢。你们也都快收了手中的活吧。这字也剪的差不多了。惜竹,你也停下来,不急在这一时。”
几人便都停了下来,伸腰的伸腰,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不一会儿,原本桌上那些凌乱的剪刀和剪好的纸画,都被小心翼翼的放到了针线盒里。惜竹理好丝线,便同素妗一起,把绣架抬去了西厢房。沈妈妈带着问夏亲自去了厨房,看看晚膳准备好了没。
幼楠便拿了火折,把屋里的几盏灯齐齐点亮,一时屋里通亮如同白昼。
“小姐,别再看书了,别说这样歪了半天身体累,这看了半日,眼睛也累了吧?快躺着息会。要看,也等用过晚膳再看吧。”
“不要紧。我再看会儿。”
“小姐就这么喜欢那陶府小姐送来的书?家里这么多书,也没见您这样认真的看。”
卫临潇笑道:“我是喜欢。这字迹看着享受,内容也好。”
“哦,那都说了些什么?您平日看的那些书,我偶尔翻着,可一点都看不懂,也没觉得好看呀?”
“嗯,这本不一样呢,这书里记着的,都是些天下间的奇山丽水,又或者是大漠塞外的旷野风光。”说着,便有些遣憾。
幼楠见了,笑着安慰:“下辈子,小姐投个男儿身,奴婢还做您的丫鬟。跟着小姐四处游历,都去您喜欢的地方,可好?”
梅苑隶属徐呤院,在卫府最东北角,若去梅苑,必要穿过徐呤院,她们这边甚少与各院往来,因此府里去的人少,小姐无事的时候常会去梅园里那处极高的楼台上坐着,一坐便是半日。眼睛幽幽的望着粉白青瓦的高墙外,一句话都不说。
有时候,幼楠跟着去,伴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安静,孤单落寞的背影,时常无由的便觉得十分难受。每次这样的时候回来,小姐便几日都厌厌的,翻着那些她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书。
小姐心里想些什么,从来不说,她虽然不能揣透,可也有些明白。
“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卫临潇失笑。
幼楠便露出个明艳的笑脸:“奴婢可不是安慰小姐。反正奴婢是小姐的人,到哪天都要跟着的。”说着,一挪腰肢,向门外走去:“游山玩山固然要紧,可奴婢觉得填饱肚子更重要。您既不愿休息,就先看着吧。奴婢先去给您准备些洗漱的茶水来。”
卫临潇笑着摇头。
不一会,幼楠便准备了热水,卫临潇过了净房洗了手脸,出来时,沈妈妈已让丫鬟们摆好了晚膳。
见一桌子尽是些各院送来的补品,忍不住皱了皱眉,就同沈妈妈商量:“妈妈,明天做些清谈的吧。”
“听惜竹讲,您前几日伤着,可是流了不少血的,不补补怎么行?您自己瞧睢那脸色都苍白成什么样子了?大夫人那边没有责惩这几个丫头,您别以为我也就真觉得她们没有责任。您要真是出了什么事,她们就是把命都赔上,也不够。您叫我以后怎么去见……”
说到卫临潇过世的生母,沈妈妈不由伤心,那样美丽善良的人,怎么就那么早去了呢?留着这么个孤单的女儿。虽看起来柔弱温和,实际上却是个外柔内刚有主见的,若不是得世子爷的敬爱,如今这日子真不知要怎么过呢?
沈妈妈虽忍住了话,眼睛却不免红起来。
卫临潇赶紧拍了拍她的手:“您又伤心什么?那天的事,确实和这几个丫头没有关系,都是我一时爱玩惹的祸,您要是生气,怎么责备我都行,自己伤心做什么?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就是这伤,才几天的时间,也好的差不多了,可见也没真伤的有多重。”
沈妈妈知道这是卫临潇在宽她的心。也便强笑道:“我就是气姑娘向来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又看了一桌子的补品,自己也觉得实在太腻了些,“我明儿就叫厨房做些清淡可口的,只是该补的,姑娘也不能不吃,多少要吃些。”
卫临潇点头。几个便一起坐下来吃了饭。用完膳,刚漱了口,惜竹她们收拾了桌子,辙了餐具。就有小丫鬟来报:“小姐,世子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