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对对对!还有画中的简状元,实在太动人了。看得我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亵渎了他……”
“书院里很多人都准备去看征虏将军的婚礼。大家指望着在那儿能看见大将军,还有我们昊昂文坛领袖明国师,当然还有……简状元。不知他会不会来?”
“宋将军,听说你是简状元的大哥?还听说……听说……”
还听说什么?
我停了手中的事,看着他们。
“行了,孤好多了。”阿敏挥手让累得满头汗的顾惟雍站起来,又一脸兴致地转向陶楷他们,“怎么不说下去?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还是与读书人在一起令人身心松爽啊,对不对,顾大人?”
“宁王说的是。”顾问峤笑得清高温文,“有些人一旦踏进官场从此就不近书、不近读书人,这样很不好。”
“唔,顾大人这话中听。”阿敏略点点头,又淡了笑容看向我,“穆非,孤还等着你的茶呢。你傻看着他们做什么?这样子进了宫怎么行?”
“进宫?谁要进宫?”顾惟雍惊问。
陶楷他们也看过来。
“小雍,注意礼仪。这个,我们打算把穆非小友荐进皇宫做内侍……”
“什么?!”顾惟雍一脸错愕,“内侍?那不是太监吗?爹,这……”
“怎么,顾公子有意见?”阿敏问得很王爷。
“啊?回宁王,学生不敢。只是……只是,他这样子,皇上见了只怕……不喜。”
“小雍!”顾问峤断喝。
阿敏上上下下打量着顾惟雍,突然发现什么似的,点点头,竟是越看越满意:“嗯,顾公子说得不错。孤见顾公子一表人材,手脚麻利,十分欢喜。不知顾公子除了会推拿外,还会些什么?”
顾惟雍刚想说话,顾问峤笑不自然:“宁王见笑了。小犬生性鲁莽,除了长相勉强可看外,其实是个不通文墨,十分鄙俗的。不怕各位大人笑话,下官……”
“爹!”顾惟雍涨红了脸。
我暗笑不已,冒冒失失地插话:“不对不对,据我所知,顾惟雍学问是十分了得的。别的不谈,琴棋书画肯定是样样精通。上次茶道课上,他还指责过我不懂茶呢。”
“哦?”阿敏兴致更高了,“穆非你让开,孤突然很想尝尝顾公子沏的茶,不知简相宋将军意下如何?”
简宁微笑:“但听宁王的。”
宋言之点点头:“嗯,我也觉得顾公子看着顺眼。”
顾惟雍眼睛发光,面有得失地走到我面前:“让开吧。”
我站起来,坐回简宁身边,发现顾问峤的脸色白了又白,笑容已开始生硬。
陶楷他们倒没在意,相反看神情,他们还很替顾惟雍高兴吧。
水不久就开了,顾惟雍一一沏上茶,手势纯熟,显然是训练有素。
第一杯,他双手端了微笑着给阿敏:“宁王,请——”
阿敏接了过来,一闻一看一尝之下,大为满意:“好!简相你觉得呢?”
简宁微笑:“宁王说好自然是好的。”
灯下的简宁,如美玉,淡笼着一层柔和温润的光;周遭的声与影仿佛难以到他心底,他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岁月在他身上沉淀的是至醇至清的闲雅与静好。
看着这样的简宁,我糊涂起来。
一方面想永远护着这静与好;另一方面,又想诈癫撒泼,霸在他身边去搅乱他如水的静与好
哪知意念方动,我已侧身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臂。
“穆非放手!”顾问峤神情说不出的狼狈,“简相对不起,下官下官……”
我省悟过来,忙不叠坐正了;对面宋言之呛咳起来。
简宁笑得满心的欢悦:“非儿,嗯,简非年幼时也常像你现在这样。”
顾惟雍陶楷他们全看着简宁发呆。
“简丞相,简状元他……他明天会不会到这儿?”顾惟雍问得局促。
“估计不会。简非好静,除了南书房,基本足不出户。”阿敏笑得亲切,“怎么,顾公子对简非很好奇?”
“是的,宁王。学生早就想结识简状元了,只可惜一直无缘。”
“这样,你这个愿望孤可以助你实现。”
“真的?”顾惟雍兴奋得脸都红了。
阿敏笑对顾问峤:“顾大人,孤看顾公子越看越中意。柳三是个木头,皇上身边要是有个机灵的,没事陪着说说话,定然开心。这一来,皇上定然更能体察到顾大人的忠心。顾大人以为如何?”
顾大人额头的汗往下滴,说不出话来。
顾惟雍看看阿敏又看看顾问峤,看样子似乎还没明白阿敏的话意。
阿敏降尊纡贵般解释:“顾惟雍,孤的意思是荐你到皇上身边做个内侍。这一来,你随侍皇上身边,将来有机会说不定会在南书房碰见简非。”
我如释重负状,连连赞同:“对对,宁王的安排好极了。”
宋言之也点头:“嗯,顾公子人品俊雅,学养又好,皇上身边确实缺个这样的贴身内侍。宁王有心了,我也觉得这个安排好。”
顾惟雍脸白如纸,神色无限张惶:“不,爹!我……”
陶楷他们目瞪口呆地僵坐着。
我劝顾惟雍:“恭喜顾公子了。刚才令尊大人说过:能侍侯皇上,是三生修来的福份。你有什么不高兴的?难道你讨厌皇上?”
顾惟雍一愣,目光空洞地看我半天,突然跳起来抓住顾问峤的手:“爹,你一定要帮我。我绝不会同意的。我……”
“怎么?看你这副绝望的样子,服侍皇上就如此令你生不如死吗?”阿敏敛了笑容,沉了脸色,变成了十足十的王爷。
我快速看看宋言之与阿敏,他二人全不看我,只一心一意地等着顾氏父子回话。
顾惟雍差不多要哭了;顾问峤脸上肌肉直跳,眼底阴沉得能滴下水来,一双手差点没把茶杯给捏碎了。
无人说话。
“嗯,就这么定了。宋将军,待会儿你派两个亲兵,把顾公子暂时护送到孤的府邸,待孤找人细细□□好了后,再送给皇上吧。”
“不!”顾惟雍惨叫一声,几乎没晕倒。
“小雍……”陶楷忙扶住了他。
“宁王,宋将军……这个,这……”顾问峤的清高气荡然无存,语无伦次。
阿敏宋言之。
想不到这两人玩得像真的一样。
杯中的水在我手中跳啊跳,终于跳了出来,一半洒在桌上,一半在身上;趁着低头擦水,我忙着把怎么也控制不住的笑意压下去。结果压不住,变成了咳嗽,猛烈的咳嗽。
一双手轻轻拍着我的背,简宁叹口气:“宁王,宋将军,我看顾公子怪可怜的,皇上那边也不急在一时,以后再物色合适人选吧。”
顾问峤一下子看到了希望:“谢谢相爷。雍儿,还不快过来谢谢相爷?”
顾惟雍汗水泪水糊了满脸,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谢……谢,……谢谢简丞……”
简宁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一人大声嚷嚷:“老大!你太不给俺面子了吧?到了俺家门口居然都不去俺家……”
帘子掀起,从外面走进一条虬髯大汉,朝当中渊停岳峙般一站,东花厅顿时变得逼仄。
呵呵,征虏将军张浩。
许是听到了我的笑声,本来对着宋言之竖眉瞪眼的他,突然手一抓,拎小鸡般把我拎在了手中:“咦!老大,这小子,这小子不是……”
我“啊”地一声叫得十分惨烈,软了四肢,垂了脑袋,没了气息。
“非……穆非!”简宁猛地站起,“咚”地带翻了椅子。
“大哥,我没有……不是我……他……”张浩略慌张的声音。
掌风拂过,我落在了宋言之的臂抱中。趁他低头察看,我朝他飞速地眨了眨眼睛,重新倚在他怀中闭目装死。
只感觉宋言之连打几个寒战,咳嗽了数声才沉下声音:“地方狭小不便救治,顾大人你先带顾公子及朋友离开。外面那些侍卫请顾大人一并撤了,现在起这儿交给我宋某。穆非应当不会有问题,不过要是延误了救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顾大人你预备着到大理寺解释吧。”
顾问峤他们离开得比退潮还快
总算安静了下来。
“非儿———非儿——”简宁低喊,手覆上我的前额,指尖冰凉。
我再也装不下去,睁开眼笑着抓了他的手:“别担心,爹,我很好。刚才要不如此,那蛮牛一定会揭穿了我的身份。还有,突然发现身上肌肤颜色正在变淡,易容快要失效了。”
简宁一怔,松口气般笑了:“非儿,你这恶作剧吓得爹不轻。”
我作崇拜状:“哪里,不及你们三人。顾问峤父子大约几个月内都会做恶梦。”
阿敏扯着我的耳朵:“起来吧,简非。你打算一直赖在宋将军怀中?”
“啊?老大,他真的是……是那小子?”
我还没有站稳,张蛮牛又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疼得我直吸冷气。
宋言之笑着拂开这只蛮牛的铁爪:“如假包换。”
见手上肌肤已恢复如常,我笑着摘了面具,朝张蛮牛一揖:“张大哥。”
张浩牛犊子般清亮的大眼里全是笑:“哈,果然是你。你小子还是这么好玩。”
说着伸手又要来抓,宋言之笑着格过:“张浩,马上就是要成家的人了,还这么莽撞?”
张浩嘿嘿嘿地笑着挠了挠头。
正要与简宁说话,转头对上阿敏的眼睛。
他似乎默默地看了我很久了,一脸沉思,浑不似旧时笑嘻嘻模样。
“阿敏——”我疑惑起来。
他一动,眼神迅速清明,笑得特没心没肺:“恭喜恭喜,小非非,多时不见,你变得更加祸害了。”
什么意思?
阿敏不理会,只附我耳边声音极低:“简非,要不要我帮你去试试那容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