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笑着转过身,大力一抱他:“阿敏——”
“这还差不多。”他笑嘻嘻深吸一口气,蹭蹭我的脖子。
我受痒不住,用力推开他。
阿敏大笑着,坐回椅子中。
“大哥,别来无恙。”我走过去,抓了宋言之的手臂,笑着摇摇。
他微笑着静静地打量我:“确实瘦了很多,你……”顿了顿,低头反握了我的手,语声自刚才的温存变得亲疏得当,“指节处红肿,受力不均,被踩伤的吧?顾问峤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如此对你?莫不是他的儿子……?明国师很好,只是国事繁忙,一时走不开。”
说着,他放开我的手,坐下来;我倒了杯水笑着递过去:“大哥,等会儿他们来了,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啧啧啧,小非非,你变坏了。”阿敏不等宋言之回答,摇头连连叹惋,却又笑嘻嘻地接一句,“也算我一份。唉,简非,你不在京城里的时光变得十分无味。总算又见到你了,……为什么只倒茶给你大哥,不倒给我?我这朋友做得真失败。”
阿敏黑黑的眼里全是满含笑意的幽怨,看着这样的他,我不禁笑出声:“好好好,阿敏。待会儿寒门小子穆非会非常殷勤地替宁王倒茶的。你可一定要好好玩,要是……”
简宁笑起来,居然笑得开怀:“非儿,你又开始顽皮。自那天你醒来,还以为你……原来你只是藏着、读书收了心……嗯,想玩就玩吧。似乎好久没见到你玩了。十年来竟不再有人上门告状,想想,还真有点寂寞。”
说着,目光温温热热地落在我身上,极清秀而书卷气的一张脸,关爱横溢喜悦无限。
满是纵容。
我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他,闷声闷气地喊一声:“爹……”
他一定是怀疑过什么的,可是他从来都没说,只是一味地对我好好好,好得我……
眼里酸涨难忍,不知怎么的,我大脑未转,动作先行,竟一把抓了他的衣袖,就要揩。
简宁一怔,突然紧紧地搂住了我,笑得很开心:“非儿,你幼时也是这般,哭起来就蛮横地把眼泪鼻涕全擦在爹身上。”
我傻了般,忘了所有的动作,看向他。
与我一样傻了的,还有宋言之与阿敏。他们全愣坐着,看简宁。
这一刻,简宁眼底的忧郁全然不在,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明亮一片。
阿敏先醒过来,骇笑:“先前听人说简相最是爱子,今番得见,真是大开眼界。难怪简非早先无法无天,原来真是简相自己纵容出来的。”
简宁竟开起玩笑:“哪里,多谢宁王夸奖。”
宋言之端坐着不说话,一抹审视之意自眼底掠过,见我看他,他微微一笑:“你准备怎么玩?”
我想了想,反过来问他:“顾问峤给我的印象是十分狡诈。不知他在官场中,声誉如何?”
阿敏满脸微笑:“这人利欲熏心,偏偏一副清高风雅的模样,堪称官场混混。先是攀上左恂德,现在左氏一门垮了台,他又挖空心思想攀上明国师。不过,可能明国师飘忽不定的态度令他很摸不着头脑吧,前些时候,他开始走我与简相的门路。京畿要枢,交于其人之手,皇上是不放心的。早就想动他了……”
宋言之打断了阿敏:“简非,你要玩可以。官场中事,少掺和为佳。”
语声温和,话却不温和。
我一听,忽想起那日在亲兵营外他也是这样反对的。
——“简非,大哥不爱听你说这些,更不希望你去琢磨它。一旦浸染上官场习气,你会渐渐面目全非的。”
那天他说的话我怎么会忘?
感激之情化作行动,我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左手:“大哥你放心……”
“简非,你别听他的。你这样,我可不放心……”阿敏似真似假,目光落在我的手上,出了神。
宋言之微笑不语,只拍拍我的手。
简宁轻咳一声:“顾问峤去了有些时候了,怎么还不回转?”
我接口:“一定是忙着培训他的‘小犬’了。毕竟要见的是宁王爷、简丞相以及我们的宋大将军啊,失了礼仪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全笑起来。
“对了简非,你刚才说病了两天,全是同寝室的帮着照料的?听你提及他时颇为亲近的口吻,这人……是谁?”阿敏似乎突然想到,一副好奇的样子。
我想起容珩,想起几次三番把他当作阿玉的事,不竟微笑:“是我在书院里认识的第一位朋友,容珩。他清清冷冷的,极孤傲,话也不多,但是人很好,内里很洁净,我很喜欢他……”
……
室内突然静得出奇。
他们全古古怪怪地看着我。
“非儿,你……说的是谁?”简宁微皱了眉头。
“容珩啊,怎么了?”
简宁放缓了声音:“来之前,明于远只让我问你一个问题:同寝室的是谁?”
宋言之、阿敏一瞬不瞬,目光全在我脸上。
看着他们,我十分困惑。
……
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上来,我失声惊喊:“不不不不不!他就是容珩。是……”
“小雍,你……”
“放手,爹!”
话到人到,帘子掀起,卷进来一团火,一阵冷风。
顾惟雍外着大红描金披风,内穿雪白貂裘,直指着我,漂亮的五官扭曲着:“黑炭头!不许你再提容珩。纵使我顾惟雍不要他,也轮不上你……”
简宁他们相顾一眼,神情既疑惑,又约略有些放松。
“唉,孽障!见了王爷简相大将军怎么如此无礼……各位大人,下官教子无方,汗颜无地。”
随后进来的顾问峤紫涨了一张脸,鼻头汗都冒出来了。
他的身后,是顾惟雍的同桌,还有那天跟着顾惟雍一起在山里围攻我的几个。
阿敏背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茶盏,笑得十分王爷:“无妨。顾公子真性情,孤看着很喜欢。……那容珩是顾公子的好友么?”
顾惟雍许是才猛然惊觉自己面对的是何人,不禁愣怔当场。
顾问峤鼻尖的汗都要往下滴了:“这个……让各位大人见笑了。那些全是两年前的旧事了……”
简宁与宋言之,端坐着,笑容云遮雾罩,令人看不清笑容背后的一切。
我不竟暗笑。
“哦?两年前?”阿敏抬眼间似乎才发现众人还站着,“诸位别拘礼。皇上十分看重读书人,你们皆我昊昂未来才俊。请坐请坐。”
顾问峤似乎松了口气,转眼看见我:“泉水,卫明府已经备下了,你去把它拎过来。”
宋言之微笑:“顾大人,这样做似乎……传出去还以为我们轻视寒门小户。”
顾问峤一愣,十分汗颜般,可又笑得很开心:“多谢宋将军提醒,是下官疏忽了。小雍,你去把水拎来。”
这下,轮到顾惟雍发呆。
顾问峤轻咳一声。
顾惟雍恨恨地暗瞪我一眼,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