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如画,水绕云萦,无计成闲。
清风楼,清风居。
烛光摇曳。
我只觉得累到极致,却不敢放心合眼,含糊不清地问一句:“你确定那哥舒阳受伤起不来了?”
宋言之正就着烛光写信,沉稳的声音传来:“睡吧。应当不会有事的。”
半夜里,我忽然醒来。
睁开眼的瞬间,只模糊听到闷哼一声,有身影翻窗而出。
一惊坐起。
“醒了?”黑暗里,宋言之沉稳温润的声音。
“他们居然真的来了。”他从窗口踱到床边,坐下,略带了沉思的声音,“是知道什么了?”
什么?
他语速缓慢,边说边思考般:“应当不会……因为你的容貌?”
我不以为然:“哪里就见得是冲着我来的?说不定是哥舒阳要抓了你去压寨……”
话没有说完,我就笑起来。
宋言之也笑了。
“想不到一次简单的河工巡察,却是这般有趣。”他话中带着盎然兴味。
有趣?
这半夜三更的,扰人清梦、令人心神不宁,叫有趣?
黑暗里我看着他沉稳的身影,摇头:“啧啧啧,真是看不出,原来你血液里流着这么多不安分的因素啊。”
宋言之笑着反问:“怎么,怕了?”
我声音惊恐:“那是当然。要是哪天你生气了,一掌再打昏了我、或者不动声色看我再摔个跟头什么的……”
他低笑出声:“简非这么小气?还记恨?”
“没有没有,心里恨着,口中却要巴结着大哥的。”我笑道。
“大哥?”他重复,声音淡淡。
“子非,觉非”我微笑,“当着哥舒阳的面,你说的,我是你兄弟。喂喂喂,你可不许不认帐啊。”
呵呵,兄弟。
看着他沉稳清逸的影,心中不觉一阵温暖。
想不到我现在有了家,有了朋友,还有了大哥。
暗夜里,我轻抱着薄被,微微笑。
“睡吧,过三更了。”宋言之起身,走到窗前,站定。
声音稳、轻、淡。
被他这一说,顿觉困意浓卷上来,重新躺下,想想不对:“你呢?”
“我想一想今天的事,一会儿也睡了。”他低声说。
醒来,天色已大亮。
宋言之并不在房间内。
不会有什么事吧。
看看房内并无打斗的痕迹。
我洗漱完,站在窗口发呆。
秋天清晨的风,凉凉的吹来,天高云淡,一切皆平静如恒,这样的平静只是假象?
“怎么了?”身后传来沉稳的声音。
宋言之微笑而立,清逸秀挺。
“你上哪儿去了?”我松口气。
“怎么?怕我把你一人扔这儿?”他不答反问。
我笑道:“那到不要紧。真要这样,我一个人走。”
“哦?”他静静地看着我,笑问,“那什么要紧了?”
什么?
他转身将我的行李一拿,道:“走吧。”
这就走了?那哥舒阳……
他看我一眼,微笑道:“他们这会儿还在梦中呢,不到中午怕是起不来了。”
我作崇拜状:“啊呀,宋大侠武功盖世,小弟佩服无已啊——”
他将我一拽,出了门。
我踉跄而行,抱怨:“喂喂,你慢点行不行?在京城时,我看你挺斯文有礼的嘛。”
“呯”地一声,我眼前一黑,转瞬已跌坐进一辆马车内。
不痛不痒,力度到是控制得刚刚好,可这人什么态度?
“宋……”我揭开窗帘,正要暴喝,他伸手做个噤声的动作,眼睛还向清风楼上机敏地一扫。
我立刻住口,飞快坐回车内。
就听到他骑在马上哈哈大笑。
笑得真是万分张扬与愉悦。
我顿时醒悟。
哼。
倚着车壁看向窗外。
清风楼越来越远,渐渐看不见。
马车已经出了城。
我突然想起件事来,不觉“哎呀”一声。
宋言之来到车窗旁,微俯了身子问:“怎么了?”
我颇为遗憾地说:“温泉,梅酒,清风居。这清风居我住了一晚上,居然没有好好看它。”
他笑着看看我,啧啧连声:“简非,你真令人刮目啊。”
我作谦虚又喜不自禁状:“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他哈哈大笑。
我看着车外他骑在马上意气飞扬的样子,不禁心动,道:“我也要骑马。”
“哦?”他微笑,“真要骑?”
这还有假的?
我睨他一眼,神完气足地上马,可才挨着马背,就“嗷嗷”惨叫起来,声音之大,只看见路边树上的麻雀扑楞楞乱飞。
宋言之骑在马上几乎没笑跌下去。
亏得他那么高瘦挺拔的身材,却狂风舞柳似的。
哼,怎么不闪了腰?
我僵坐在马背上,上下不得,只好求助似地看着他。
他渐渐止了笑,十分惊讶地问我:“咦,简非,你怎么骑马上不动?快走吧。”
“宋言之!”我大喝一声,直惊得飞云崩雪一跳。
这下又疼得我直抽冷气。
“大哥——”唉,人处矮檐,无可奈何。
他看看天色,皱眉沉思状:“时辰不早了,那哥舒阳这会儿怕是要醒了……”
“守默……”我紧紧抓着缆绳,一动也不敢乱动,连声音也放轻了许多。
他一笑下马,将我轻轻一举,转眼我就到了地上。
他这会儿又日行一善状:“简非,要不要送你到马车上?你反正挺轻的。”
笑得那叫一个热诚。
我挤出个笑,说声:“谢谢,不。”
挪上马车,才开始小声地吸气,取出药膏重新涂上。
我无精打采地依着车窗,看外面。
外面,秋高气爽,阡陌纵横。远处人家,炊烟袅袅。
飞云崩雪与那绝尘并行,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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