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你陪过他,今夜应当轮到我了,对不?你想留就留下来吧。”
什么?
他这突然的话语,令我的心一阵疼痛,比他冷漠的态度更令我疼痛。
未及思考,我的回答已经出口:“不!”
“哦?不?”他拉长了声音反问。
“简非,天色已晚,明某就不远送了。”声音里的疲惫与落寞传入我的耳中,直达心底。
这一刻,无边无际的孤独与寂寞,我曾经以为已淡忘的滋味,潮水一般卷来,我被呛得一咳。
我慢慢转身,慢慢地一步一步地离开他。
回去。
未到门口,却突然想起那个赌约,我一个寒战,省悟过来。
重新回转身,上前惶恐不安地抱住他:“不行,我今晚不能回去。你要我留,我……我现在答应了。行不行?你说过我要做什么,你都会顺着的……”
“不能回去?为什么?”他伸出手指将我的头慢慢抬向他。
为什么?
我不能说出那个赌约的,对不对?
“因为慕容毓?”可是他却突然问出来,我不禁一颤,努力地想看清他,可是看不清。
“呵呵,他真是聪明。”笑声像寒涧薄冰,落在我耳中,激起阵阵寒战。
“他竟算准了你我,”声音里的某些情绪令我的心呯呯呯地跳,“简非,你这傻小子。你不会是他对手的……”
他一声叹息,幽幽长长,长如太古,苍凉寂寞。
“他算对了,我不能答应你。”他突然回答。
什么?
字字如火热火热的炭团,砸得我的心,灼痛。
“为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支离破碎。
只觉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那么紧。
“我绝不接受你为了这个理由留下来。”他已松开他的手指,声音却似隐含着某种热切的东西,“你就回去吧,随你……愿意到哪儿就到哪儿去。”
他已背过了身,不再看我一眼,朝向了窗外无边的黑暗。
我只觉得整个人突然变得十分十分轻。
看着他很久很久。
移步出去。
站在他书房外沉静如水的院落里,仿佛看到了那夜微带了寂寞的背影,素衣白衫,站在一树盛开的海棠下。
有温若春水的声音传来:“简非,来看看这树花。今年它开得繁盛。”
呵呵,繁盛。
十分红处便成灰。
如见海棠花早已湮化成泥,一切快得来不及伸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年花好谁同看?
只留下回忆与漫漫长夜。
往事深于夜,良辰薄似花。
我独自,离开。
谁知分手在今夜。
今夜一去,愁如海。
“你打算就这样走了?”背后那万分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脚步一滞,却不敢回头。
呵呵,简非,别傻了,哪会还有什么挽留?
“简非,我说你愿意到哪儿就到哪儿去,”他的声音似又变得懒洋洋,“原来,你是不愿意在这儿,嗯?”
什么?!
我转过头。
只觉一开口,心就会蹦出来。
月华流照,他站在月光中,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他走上前来,月光下将我纵横满脸的冰凉轻轻轻轻地擦了,那么轻柔,仿佛手指下是某个一碰即碎的珍宝。
可下一刻,动作却又那么猛烈,我撞在他胸口的鼻子,一阵阵地酸涩。
“简非,简非,”他灼热的气息,暗哑的声音,“你这折磨人的傻小子——”
……
回过神来,“是你,你才……”我含糊不清地反驳。
“是我,是我,”他紧紧搂着我,“是我不好,简非,上午我一转身就后悔了……”
啊?
反应过来,我用力推开他,瞪着他反问:“那你刚才,刚才为什么还那样对我?”
一想到刚才他的态度,我就浑身打颤。
“对傻小子,得用猛药,我不想再等下去……”他微睨我,低声笑起来,却又叹息,“唉,结果我发现这药下去,受不了的是我自己。”
哼!
“我看你哪有什么受不了,你心里一定已经笑过无数次……”脸开始发烫,越来越烫,不禁气愤地指责。
“非非——”我被他重新搂进怀里,这一次动作却变得十分温柔,“看着你那样,我很疼痛。”
仿佛真的不胜疼痛似的,他浑身一颤。
突然他又闷笑出声。
我直觉他这笑准没好事。
果然。
“原来傻小子着急起来,十分好玩哪——”他在我耳边作幽怨状,“刚才,你差点没将我的嘴唇给咬破了,它到现在还疼呢,你说要如何赔我?”
什么?
我的脸瞬间烫得可以煎鸡蛋,手忙脚乱地推开他,干瞪着眼,只有喘息的份。
月华下,他笑得那叫一个邪魅欢悦,眼里似乎落入了天上最明亮的星星,灿烂一片。
笼罩在这样的目光下,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全变成了油,霍霍霍地燃烧。
喉咙突然就干得要冒烟。
我忙笑着对他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这笑,扯得皮肤都痛。
“哦?回去了?你确定?”他斜挑了狭长的眼,斜挑了声音,低笑出问。
啊?
我回过神来,呆掉。
我不能回去。
只得重新慢慢地看着他,怎么办呢?
他微微一笑,说:“你将他的话一字不少地说一遍,我听听。”
我仔细地回忆,复述:“如果今夜明于远能留下你,而且必须是心甘情愿的,我从此就放手让你走。”
他略一思考,就笑了。
缓缓上前,俯身在我唇边轻轻一吻:“你这样留下来,我还真不能心甘情愿。慕容毓……,呵呵,走吧,我送你回家。”
可是?
“你留下我,不就行了?啊,能被简非留下来,我是十分十分心甘情愿的。”他斜飞我一眼,作悠然神往又害羞状。
我哭笑不得,瞪他一眼。
就这样?
细细思考他的话,突然觉得眼前似乎一亮。
“呵呵,傻小子有时真不笨。”他揉揉我的头发,低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