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的礼物。这些年来,你送了不少礼物给我,非儿,你知道这些会给昊昂带来什么吗?”
我装糊涂,“非儿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有爹爹想就行了,对不?”我朝他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简宁被我逗笑了,“非儿,过年后,你就十六岁了,也该成亲了吧?”
我一口稀饭差点没呛出来,瞪着眼睛看向他。
“哈哈,非儿,”简宁大笑起来,“你这么表情?十五岁不小啦……”
我涨红了脸,朝他大声喊道:“爹——”
简宁转头对钟管家说:“看看,非儿也会害羞。”
钟管家笑得那叫一个慈祥与老怀大慰。
一口饭就此堵在心头,再也化不开。
黄昏,天阴下来,看看就要下雪。
我坐在书房里,心神不宁,想了想,抽出一张素白的纸,提笔写了一行。
找来钟管家,请他派人送到国师府,给明于远。
回房间,要来热水,我泡进去,沉思。
成亲。想像自己怀抱一个女子,我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用什么样的理由拒绝?
唉,旧愁未去,新忧又生。
喊来环儿,请她将我的头发擦干。
环儿如今已是妇人,仍然温宛和顺。
我喜欢她的性子,将她留下来。
换了件素白的裘衣,衣角绣一枝红梅,从底部向上斜伸出来。环儿将我的头发用一支玉环束好。
她打量着我,眼里的赞叹令我笑出来。
心里一动,我说:“环儿,让我抱一抱,好不好?”
环儿飞红了脸,羞嗔我一眼,说:“小公子,你别胡闹啦。”
我笑着上前,将她搂进怀中。
柔软、清香。
我身上却寒粒四起,努力暗示自己:“她是你年幼时就陪伴着的环儿,近十年,衣食起居,件件细心照料的环儿。”
慢慢好一些。可心底寒意仍是难消。
我放开她,退后一步,若无其事说:“环儿,黄昏时要你准备的东西,备下了没?”
环儿红着脸,飞快地看我一眼,“已经备下了,放在小公子的书房里。”
谢了她,往书房去。
已有雪花轻舞,院中修竹森森,风吟细细。梅香徐溢,若隐若现,如蝶翼轻振。
在树下,借了雪光,仔细地挑了一枝,带回书房。
书房里,温暖如春。
数枝红烛高烧。
将梅细细地□□青瓷花瓶中。
小泥炉红红的炭火,令我心渐渐暖和起来。
依窗而立。
依稀可听见雪花飞舞的轻盈。
以前窗外临海,一望无顷是蔚蓝。
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近来想起从前的时间越来越少,终有一天,它们也会从记忆里淡而不见吧?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声后传来熟悉的低沉、磁性十足的声音。
我转身,明于远一身轻雪笑站在书房门前。
“你这份请柬真别致。”他狭长的眼里,有不加掩饰的喜悦。
“没想到这样的雪夜你还真的来了。”我笑着说。
“简非相招,为师百忙也会前来。”他笑看我一眼,随性地在红泥小火炉边坐下。
将银烧兰暖酒壶放在小小的红泥炉上,我在他对面坐下。
酒香与梅的浅淡的香味渐渐地萦绕室内。
自温酒器中取出酒,斟满,笑着递过去:“一尊敬我师。”
他接过,却又不喝,笑问:“这酒有名字吗?”
我微一愣,说道:“有啊,唇边的微笑。”
转一想,又觉得不合适,横瞪他一眼,“喝就喝吧,哪有那么多讲究?”
他哈哈大笑,一饮而尽,“唇边的微笑,好名好名。”
我慢慢将酒杯继续满上,他问:“你也喝一杯?”
我笑道,“我师说过啊,我还是不喝为佳。”
他看着我,不知在想什么,眼里笑意渐浓。
我微转过头,室内红烛摇曳,光华温暖。
红烛。
洞房花烛四字突然冒出来,早上的烦闷重又袭上心头,我不禁叹息一声。
“怎么了?我想你不会纯粹是找我来喝酒的吧?”明于远问道。
我看向他,想想,还是直说的好。
“今早爹爹突然提出让我成亲的事……”我顿住,不知如何说下去。
“哦?”他微笑着看我,“喜事啊,公子简非要成亲?朝中局势要发生微妙的变化了;城中不知多少户人家要开始动心事了;也不知有多少姑娘要兴奋得睡不安稳了。”
我不禁恼怒:“你浑说什么?什么多少姑娘兴奋得……”提及这“姑娘”二字,我不禁一阵寒颤。
原本一直在看我的他,一阵大笑:“简非,你这什么表情?”
我的脸慢慢热起来,低了头去拨炉中炭火,“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想成亲。”
“哦——”他拉长了声音,慢慢伸过一只手,将我的下巴轻轻抬起来,“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理由呢?”
“别碰我,”打掉他的手,“我还小啊,再说,我就是不想与姑娘成亲。”
突然觉得话中有毛病,忙看向他,却见他正微眯了眼睛,一副沉思状。
我一阵烦乱,突然对他说:“你,站起来。”
他微一愣,却悠悠然然站起,一派看你做什么的样子。
我上前,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他一颤,刚想动,我闷声说,“别,就这样,借我抱抱看。”
“抱抱看?”慢慢地我的耳边传来他的闷笑声,“非非,你真是太有趣了。”
闻言,我急忙将他一推,“不许喊我非非,太难听了。”
他一副伤心幽怨的样子,“怎么?抱着我竟是这么不满意?”
什么?我抬头看着他。
明于远突然转过头去,“别这样看我。”
怎样?
我疑惑,却也不再问。
想想刚才怀抱他,清爽阳刚间着淡淡的檀香,心里并没有生出什么抵触情绪。
完了。
断袖。
这突然冒出来的词惊得我目瞪口呆。
不不不不,说不定再大些,就会对姑娘家感兴趣的。
可这念头却使我顿起恶寒,忍不住捂住嘴,一阵干呕。
算了算了,现在想这个做什么?
这不自寻烦恼吗?
突然一阵低笑声传来,抬头见明于远正兴趣盎然地看着我,狭长的眼里光芒闪烁,“简非,你这表情太有趣了。”
什么?慢慢涨红了脸,暗恼自己怎么将他是只狐狸的事实给忘了。
我忙瞪他一眼:“不管,反正关于暂不成亲之事,还得请你对我爹说说。”
“哦?”他眯着眼睛,“三年前,为了暂缓出仕,你让为师我向你爹爹转说;现在又是这成亲的事……简非,我总不能老是无偿替你游说,对不?你要如何谢我啊?”
谢?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长臂一伸,就将我圈进了怀中:“嗯,别动,也借我抱抱吧。”
愣怔中,只觉鼻端檀香气息越来越浓烈,不禁一阵晕眩。连忙使劲从他怀中挣脱,一时站立不稳,退后几步,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他静静地看着我,慢慢地就微笑起来,眼里光彩流溢。
“行,简非”他的声音低沉微哑,“我替你说说。”
我渐渐松口气,坐下来,将杯中酒斟满,递给他,“多谢多谢。”
他笑着接过去,“唉,简非的酒,真不是好喝的啊。”说罢,满脸不甘、上当的表情,斜飞我一眼。
我笑出声,朝他眨眨眼,“弟子有事,夫子服其劳嘛。”
他听后一怔,接着朗声大笑,“哈哈,好好好,夫子服其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