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道:“你已经恢复的很好了,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你是百分之百的康复了,所以我不能保证你在比赛里……”
王楠的眼神一黯,随即又道:“医生,我恢复的有百分之六十吗?”
“起码八十!”
“那么,再过一年,我能恢复百分百吗?”
“这个……”
医生犹豫了起来,从感性的角度,他也许应该给王楠一个肯定的答复,但是他这样的工作,却不允许他这么说。见他这个样子,王楠自然也就明白了,他道了谢,站起身,茫然的走出了医院。
一年了,孙暮进了公开赛的四强,付红莲也在世锦赛上拼杀着,很有可能杀进正赛,小龙当了教练,小成在英国也取得了成绩,马选和小朱被派到了外地驻扎,每个人都有变化,每个人都在进步,只有他。
治疗、治疗、无休止的治疗,无休止的退步。
一年,也就这个样,两年,依然没有希望,三年四年呢?
“我完了。”他带了些麻木的想着,他的斯诺克生涯完结了,虽然他才二十三岁,虽然他也许还能做别的事情,但是,他再也无法没有顾虑的在球桌上驰骋,再也没有办法满怀信心的去冲击那世界上最高的位置!
“我完了!”
街上的人来人往,汽车川流不息,人们的脸上或匆忙或喜悦,忙着自己的事情,却很少,向他这边看——他现在上街,已不需要任何伪装。
“我完了!”
“我已经不能打斯诺克,为什么,这个世界却没有任何变化?我这么痛苦,为什么这些人还能笑得这么高兴?到底有什么可乐的?”
一时间,他只恨不得这个世界都毁灭了,他想拿着□□冲进某个大楼,想抱头痛哭,想大声喊叫,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慢慢的,走回了家。
二十六层的小高层,新房子,保养的还很好,电梯光滑明亮并且宽敞。他买的在七层,就算哪天停电也不担心爬不上去,坐电梯,更是快速。一同搭电梯的还有一个十六楼的小男孩,记得他刚来的时候还缠着他要过签名,现在,却只是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他。
“也许,是觉得我可怜吧。”
他有些自厌的笑了下,步出电梯。大户型的房子,一层只有四户,他的在左边,来到门边,还没开门,就隐隐闻到了中药味,打开门,那味道也就更浓了。
“你回来了。”方文卓从厨房里探出头,“正好,药也快熬好了,你先等等别吃东西,喝了药再说。”
王楠没有说话,只是进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方文卓端着药过来了,见他这个样子,就道:“怎么了?”
“没事。”
方文卓知道他一定是有事的,但是他不说,他也不好赶着很问,想了想,就道:“周哥给我介绍个港岛的老中医,针灸功夫一把抓,过两天咱们去找他吧。”
王楠没有出声,方文卓蹲到他身边,轻声道:“去试试吧,你不要急,中医就是要慢慢调理的,而且咱们国家几千年来的文化,必有玄妙,去吧去吧。”
他不断的说,王楠一开始不出声,等他说的多了,蓦地急了,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屁的玄妙!一年了!我他妈喝了一年的药了!半点用都没有!这些医生都是庸医,都是混蛋!一年……他妈的我现在已经一年了,一年了我还不能上赛场!我废了!我废了你知不知道!什么事?你刚才不是问我什么事吗?事情就是我废了!”
他说完,喘着粗气瞪在哪儿,好像在看方文卓,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房间中的气氛几近凝滞,除了两人的呼吸,没有任何声音,过了片刻,方文卓才有些艰难的慢慢开口:“你今天,去看医生了?”
王楠别过脸,方文卓又道:“医生怎么说?”
王楠依然不出声,方文卓等了等,道:“不要听他说,他只是西医,西医总是这样的。药也能入口了,你先喝吧,凉了更苦。”
他说着把药送到了王楠嘴边,王楠皱了下眉,他道:“喝了吧,就算不治手,也总管别的,你看你现在的气色就比早先好,好了好了,你也是大人了,别怕苦啊。”
他有些逗笑的就要给王楠喂,但还没送过去,王楠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说没用,你没有听懂吗!”
他说着,推了一下方文卓,方文卓猝不及防,不由得向后倒去。那一刻,在王楠以后的回忆里仿佛变成了慢动作,方文卓极力的想控制着平衡,却抵不过惯性,最后还是倒在了地上,而他手中的碗,也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