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但总是人死为大。就算他觉得不差这么一天的时间,可他也不能说不要告诉王楠。
听到王金贵的死讯,王楠有些呆愣,这两年,他很少想到王金贵。那一次之后,这件事情就被汇德全面接手,他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做的,但他每个月的工资总会少五百,而同时,王金贵也再没有麻烦过他。
也只是在接到汇德的工资条的时候,他才有那么一丝怅然,但之后,也就麻木了。
而现在,那个男人死了?那个一开始被他期待,后来又痛恨,最后只有漠视的男人死了?就这么死了?
王楠有些不敢相信。在他的生命中,目前只经历了一次死亡,那是他的姥姥。那个在后期,已经有些糊涂,总是听不清别人说什么的老人。那个时候,他只有八九岁,他只记得有一天早上,自己被自己的母亲摇醒,然后告诉他去见姥姥最后一面。
他恍恍惚惚的去了,在一片哭声中看到了那满是皱纹的脸,再之后,就被送了出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他总觉得他的姥姥是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只要他想,总能再见到她的。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明白,再也不会有一个老人,把自己早上藏起的鸡蛋偷偷的塞到他的手里;再也不会有一个老人每天坐在院子门前,摇着蒲扇等着他放学;再也不会有一个老人,把从其他儿女那里得到的饺子、牛肉、鸡腿小心的给他留着;再也不会有一个老人,扯着大嗓门,以几乎传遍了整条街道的声音叫他的名字回家。
他的姥姥死了,他再也见不到了。
在那个早上,他抱着被子嚎啕大哭,哭的邻居来敲他们家的门,以为他生了什么急病。
而现在,那个男人也死了?
“我帮你定机票。”
王丛生开口,王楠摇了摇头:“明天吧……”
王丛生看着他,王楠扯了一下嘴角:“也不差这一天。”
是的,也不差这一天。那个人,过去就没有什么存在,现在死了,也就死了吧……
比赛照常进行,因为汇德的措施,并没有太多人知道王楠的父亲是谁,当然,也更没有多少人知道王金贵的死讯。沈峰依然以激动的心情解说着,现场的观众也充满了期待。
比赛开始,王楠开局,第一局没有什么稀奇,两人来回的磨蹭了几杆,然后卡罗尔率先找到一个机会,一举拿下。第二局却是王楠先发力,他打出了一个高质量的斯诺克,卡罗尔解的非常难受,连罚两杆也没能处理好。
“显然,现在卡罗尔是非常的头疼,我们来看,这一球的确是很为难,母球几乎在两颗彩球的包围内,要想冲出来是比较容易,但要解到球……”
“关键是还不能留机会啊!”
镜头给了卡罗尔一个特写,他托着下巴,盯着桌面沉思。镜头又转到了王楠身上,他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也的确是不专注的。他坐在那里,突然有一种恍惚,他为什么要坐到这里呢?
会场上坐满了人,电视机前更有很多观众,他们都在关注着这场比赛,他们也都期望他能赢下这场比赛。
但是,他的父亲死了!
他在打球,他的父亲死了。
他在比赛,他的父亲死了。
他在被直播,他的父亲死了。
王金贵的面孔飞快的在他脑中晃过,可恶的、猥琐的、理直气壮的……
可恼、可恨,但是,从此以后他再也见不到了!
卡罗尔终于解到了球,但母球的走位并不是很理想。张喜田道:“这个球其实是有机会的,南子要能抓住,应该会有四十分……”
“最少四十分。”
“是的,如果发挥的好,这一局也就拿下了。现在就看……咦,南子是怎么回事?”
卡罗尔已经离开了球桌,但王楠却没有站起来,裁判和卡罗尔都不解的看向他,沈峰更是在直播中调侃:“南子还没有站起来,说不定他以为这个球是能将卡罗尔一直罚到六十分,其实不用六十,只要三十,这一局也就……好,现在南子站了起来,他这是在看……”
王楠走了过去,但却没有到母球那里,而是站到了球台另一端,过了半天,才突然明白了过来似的转了过来趴了下去,但却迟迟的没有出杆。镜头向他推进,电视机前,众人只能看到他有些发直的目光。
“这个球要说是不用考虑太多的,也许南子有别的想法?”
“也许是为了下一步做打算。”
就在两人这么说着的时候,王楠又站了起来,呆愣了半天,然后才木木的吐出一句话:“我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