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英办事特别利索。
别说是江丹坡,就是江丹坡方圆十里内的地都没人要,地价便宜到简直不像是在京城近郊。其中有杀人坡的原因,也有那地方都是山坡地,还大部分都是石头山,不是理想的休养生息的地方。
屠英要买地,县衙里的人还特意规劝了几句,怕不是有人给屠家的千金吃药。但是屠家千金说了,那里不过是用来安置一些孤苦人家,她能力有限,想来想去也就江丹坡那一处地方能够勉强合适。
县衙里相关的几个人知道了,难免夸了几句屠姑娘心善。对那些穷苦人家,能够有个稳定的落脚的地方,就已经足够好了。再说,将来江丹坡未必还是那个杀人坡,没听说那儿新建了一所书塾,多少权贵子弟都要去上学呢。
话虽如此,但是真的有勇气能到那里置办产业的,反正估计这一两年内是不会有什么人了。县衙里专门派人,带着屠家的买办上实地转悠了好几圈,最后在距离江丹书塾五里开外,选了一块地。那片地方相对平整,距离官道不到半里地,又有河道经过,算是一块还算不错的地方。
不过有经验的人家是不会买这样的地方的,光是要把这一片地方的石头给清理出来,就得费不少的功夫。
可是屠英办事半点都不含糊,说是夏天建完就夏天建完,说入秋搬进去就入秋搬进去。
建城的庄子比屠英最初想的要大上太多。其实地方还是规划的那一点,但是能够住进去的人却比小庄上要多少太多。
乔迁放哪儿都是一桩大事情。
屠英作为老板,当然要到场。
屠浩作为小老板,也从国子监里要了一天假出来放风。
屠夫子作为老板们的爹,人是来了,不过还在懵圈。就算他一直以来不是个合格的爹,但是儿女们办事总不和他商量是怎么一回事?
秋高气爽的天气,屠夫子有些小忧郁,但他还是剪了红绸,让人把自己写的“江丹社区”的匾额挂上门楣。
然后一群人像是炸开了锅,肩挑手拿,兴高采烈地把各种用品往早就看好的屋里搬,偶尔有找不到的,就去找袖子上扎着红布条的汉子们询问。
“爹,咱们去转转?”屠浩也挺好奇的。整个社区差不多是他一手规划,但他就画了个大致的图纸,具体的细节什么的,都是屠英让人做的。
屠英一听,立刻就抬起小下巴说道:“爹爹,小耗子,我带你们走!”
屠夫子只能一手被女儿拉着,一手被儿子拉着走。
“这边就是居住区了,一共是十二排房子,上下各六间,每家人一间屋。地方是小了一点,暂时只能这样了。”
一家人说话间进了一间暂时空置的房子。屠浩发现要说地方小,也没他想象中那么小,总共大概也能有个二三十平米左右。在现在这种卫生间只要放个马桶,厨房间只要一个水缸一个煤球炉的年头,人口又简单,勉强能住得下了。
屠夫子看过之后也觉得没什么问题,还感慨了一句:“老田家上下三代,总共十口人,住的地方也未必比这宽敞到哪里去。”
在屠浩上辈子那会儿,一些老式房子里,多得是十几二十个平方,住了七八口人的,多的甚至要住上十几口人。
老田是他的一个老朋友,过年前他带着屠浩去拜过年,屠浩也还记得:“反正地还有多,现在这部分只是一期,二期……”他顿了顿,问屠英,“外公那儿要安置多少人?”
屠英明白他的意思:“总能匀出一些房子的。一期这里还没注满呢。就是爹啊,你那些老朋友们会不会嫌弃这儿是杀人坡啊?”
江丹坡是个什么名声,她知道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这些遭过大灾的人,或者是这些经历过沙场的人才会不在乎。她老爹的那些个老朋友,她小一点的时候也被抱着去拜过年,多少总有一点读书人的清高样。在她看来,这些人穷不是没道理,也不看看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情愿典东当西,买笔墨纸砚这些个东西。不是说读书认字不好,但是首先得先活下来吧,也不能靠着亲朋的接济度日吧?反正她是拧不明白这个道理的。
屠夫子有些哑口。他当然知道自己那些老朋友们是个什么样子。但是他这个户部尚书赚钱的本事,还没自己的儿子女儿厉害,除了逢年过节地借着点名目赠送一些节礼之外,也不能多做什么。
屠浩倒是不理会,高高兴兴地从居住区出来,又去看两排房子中间的场地,问:“就这么空着?”
考虑到通风和采光的问题,两排房子中间距离不近,还错开了一些。中间现在除了一条路之外,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屠英也跟着皱了皱眉:“得留出地方给人家晾晒衣服呢。”她前阵子来过一回,当时没觉得什么,这会儿看着也有些难看,“要不让人种点什么?”
屠夫子出主意:“江丹坡嘛,在前朝那是踏青的好去处。最出名的就是这儿的红枫了,让人移几颗红枫过来,不是挺好的?”
屠浩夸他爹:“爹爹果然是我大汉的账房先生!这里有的是人力,直接搬红枫也不花钱。”精明的耗子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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