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干爷爷哼哼一笑,道:“你师父以前就喜欢干这种小偷小摸、私闯民宅的勾当!练出来的。”
师父小声嗔骂:“臭道士,你别在徒弟面前贬低我的高大形象好不好!”
我也暗自嬉笑,知道干爷爷莫不是调侃师父,感觉师父和干爷爷的关系基情满满,一个怒面猛虎,一个笑面佛陀,偶尔互相调侃斗嘴,倒别有一番味道。
我们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子,屋子内光线透不进,入了夜就黑咕隆咚,但是我涂了祖灵无根水后,却能够依稀瞧见一二。
大厅没什么特别的,挂着财神画像,底下是神龛,和寻常人家一样。
我们便入了灶堂,有一丝红红的光亮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我抬手摸了一下,瞬间被烫到,疼得我呲牙咧嘴,差一点喊出声——艹!是一炷香!
顺着香炉抬头望去,我猛地吸了一口冷气,我看到了一张遗像!空白的遗像!在黑暗中那一片白苍凉而诡异,仿佛会有一张脸突然在里面出现。
寻常空白遗像谁会挂到墙上去!封存都来不及,还以檀香祭拜!这两样东西碰到一块儿,瞬间就渲染出一股诡异的气氛来,一股子莫名的寒意瞬间就沿着我的脊背攀爬上来,只感觉自己头皮一阵发麻。
而放置香炉的八仙桌上,还放着一碗水,四平八稳地放在桌子正中心,水面上飘着一片柳叶,不知做什么用,但就是不像寻常喝水用的,从我这边看来,水面还浮着一层浓厚如墨的气,我们本来就位于怨气之中,所视之物都是透过一层怨气来看,淡的更本看不出异样,看来那碗内的怨气更加浓重。
师父一声嘶,说道:“给空白遗像敬香?这是养鬼的做法。香炉前放置一碗水,那是聚魂的手段。这是想用
吸引来的魂魄饲养鬼魂吗?那方老太太在干什么?”
干爷爷接着说道:“之前我给老太太观了相,不像是有道行的人,我估计不是她做的,或者是有人指使她做的。以鬼养鬼,凝聚阴邪怨气、因果孽缘于一体,最终养成的鬼定然是怨毒至极的家伙,不管用这个鬼来干什么,绝对不是善事。”
说罢,干爷爷轻点兰花指,眼睛微闭,口中含含糊糊地念叨着,随后他眼睛猛地一睁,指着那碗清水说道:“冯源的命魂就在里面!”
我一惊,急忙让他们想办法把冯源的命魂救出来。
干爷爷说道:“柳叶水聚魂阵,乃是正一教特有的法门,各个宗派都有,不能确定出自哪一派的手笔。就是以碗为容器,水为通灵介质,柳叶为锁,将鬼魂困在其中,要求很高,一旦碗破或者水洒,里面受困的鬼魂都会烟消云散,要想放出里面的鬼魂,只有用特殊的法门取了柳叶。”
师父不耐烦了,小声道:“费那么多话干什么,老吴,你不是正一教南宗的么,这不正中你下怀嘛,赶紧的呀!”
我听师父提起过干爷爷吴梓铭乃是正统道教正一教符箓派其中一脉的掌教真人,地位崇高,道观落于普陀山,是一个鼎鼎有名的人物,厉害得紧。当时便两眼放光,心有所向,问师父有什么名号。师父却笑笑说自己就是普普通通一落寞山人,当时我还不知道光“山人”一词,在圈子内那些年长之人心里,有着如何振聋发聩的名头。
既然对方班门弄斧,那干爷爷自然信手拈来,然而干爷爷却没动,说:“这屋子里还住了人,如果把里面的鬼魂放出来,恐怕要出人命的,得等此事了了,再行解阵。”
师父翻着白眼,埋怨干爷爷墨迹。
我们接着往内堂走,准备上楼去看看。
我看到楼梯下面堆着不少小孩子玩耍的玩具,有铃铛、布娃娃、积木等等,积了一层灰,已不知放置多久,这些都是方轩曾经玩过的玩具。
师父和干爷爷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轻叹,我不知道他们在感叹什么。
也许感叹方奶奶与方轩祖孙情深、离别可叹,也许感叹斯人已逝、相思难耐,也许感叹世事多变、命不由人。这一叹,有太多的情感蕴含其中。
一般小孩子夭折,父母都会把玩具一起烧了,留在身边是个比较忌讳的行为,虽然孩子亡故让父母心痛难忍,往往都想留下一些东西睹物思人,以慰藉相思之情,但一般都是孩子未穿过的衣物,而玩具一类孩子生前把玩喜爱之物,有可能会让亡故的孩子留有眷恋,不愿往生。
生死轮回乃必经之路,若孩子魂魄恋恋不舍,不肯离去,长时间受阴风洗涤,执念愈深,易步入偏道,缠上家人,带来厄运。
瞧见这样的情景,我们心中都不免产生了一丝忧虑,也许方轩,真的化作孤魂野鬼了!
我们小心翼翼地踩上楼梯,木质楼梯年久失修,扣板松动,承受人体重量的瞬间,就发出一连串吱呀呀声,尖锐刺耳,吓得我一身冷汗。
就在我们踩上楼梯的瞬间,楼上忽然响起一串银铃之声。
叮铃铃……叮铃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