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善良和软弱

"头发油光发亮的男人说道。

    车厢里的一些人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谈话声吵醒了，有人故意发出咂舌头的声音来暗示自己的不满。陆珠也醒了，左单侧了下身子继续睡。

    陆珠也不知道那外地人是做什么生意的，总之，他们瞧不上别人的工作，瞧不起学生受到的教育，那他们一定是混得很好的，至少很可能是非常有钱有势的人，陆珠想。

    "你醒啦！"左单睁了睁眼睛，看了看陆珠，说道。

    "嗯。"

    "醒了就吃东西，自己拿啊，别傻坐着。"说完，左单又把脸歪向一边睡了。

    两个男人把一半的人都吵醒了，他们发泄完对没有讨到座位的不满，似乎这才稍微满意一点。

    陆珠看着前方，司机平稳地将大客车开在黑色的柏油路面上，看不到摩托车，更看不到行人，路牌上陆续出现一些非常生僻的地名，陆珠发现，有很多字自己都不认识，禁不住感叹书到用时方恨少。

    "脚臭有好多原因，有些人几天不爱洗脚的，当然会脚臭。"最后那一排的两个男人又开始忘我的聊了起来。

    "我觉得吧，至少两天得洗一次脚，但是脚臭还跟袜子有关。"板寸头说。

    "对啊，袜子一定要穿棉质的，我这袜子都是买的很贵的，像那些十块钱三双的袜子我从来不买。"油光男说着挽起了裤脚，露出了白色的中统棉袜，为了展示高档棉袜的防臭效果，接着他把棕色的皮鞋也脱了下来。

    "你这鞋子这么旧了还能穿啊！"板寸头注意到了那双表面看起来还很新的皮鞋里面破旧不堪，鞋垫都踩烂了，鞋跟也被磨得歪向一边。

    "这可是很贵的鞋子，十年前，我花了大价钱买的。好鞋就是好鞋啊，它最大的特点就是穿着舒适，不臭脚，这么多年了，我再也买不到像这双穿得这么舒适的鞋子了。"头发油光的人极力地解释道。

    绿色的杨树不断的倒退，陆珠将手倚着玻璃窗，陷入了沉思，她想：幸好养父坚持供她上了大学，要成为有钱和有用的人，还是要多读书。

    "还有多远？"左单睡好了，揉揉眼睛。

    "不知道，问问司机吧。"陆珠说。

    "最多二十分钟。"司机主动答道。

    车厢里的乘客听到了还有二十分钟到站的消息纷纷清醒过来，精神百倍，他们开始站起身来去摸头顶上的行李，把行李搬到脚边，说话的声音，开关拉链的声音，摆弄塑料袋的声音热闹交替。

    左单从座位底下拖出了行李箱，把零食系在拉杆上面，方便等一下下车。然后又去帮陆珠把零散的物品集中到一个袋子当中。

    陆珠微笑着听左单的指挥和唠叨，她也时不时动手去帮扶一下，然而这些活儿基本上都是左单去完成的，有人为她如此操心，陆珠的心里暖暖的。

    "看看你，瓶盖儿也没扭紧，待会儿都泼到箱子上面，看你晚上洗澡穿什么！"左单像个老妈子那样骂道。

    "穿你的啊！"陆珠嬉笑道。

    左单摇摇头，仿佛面对的已经不是那个头脑睿智的陆珠，而是一个让自己操碎了心、无可救药的弱智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