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是天理人情。
他的来头再大,实力再高,却挡不住城里安居乐业的人们愤恨之心。
和展青眉归为一丘之貉的李鸦自然同样被人深恨。
尤其他被擒以后囚具挂身却依旧满不在乎,甚至嘴角一直挂着的若有若无笑意,让一路围观的城中居民愤怒起来。
押送李鸦的沧月盟武者有百人之多,其中一人将他的刀收缴,走在前头,不时回头向李鸦冷笑。
“要不是盟主吩咐下来,将你带到那展青眉眼前,必斩你于城外,免得脏了我沧月城。”
李鸦闻言只咧嘴笑了笑,拖着身上沉重囚具向前缓缓走去。
入城处到李府所在可由水路直通,可他被擒下后却走到了城内街道中,不走僻静小路,专走热闹大道,沧月盟的用心着实良苦了些。
这样走着,确实让自己觉着很不舒服。
被世人所厌,为千夫所指,李鸦此刻想的只有是俯首甘为孺子牛,还是不教天下人负我。
是为人所敬所仰慕,还是被人所厌所畏惧。
虽在想,却知道自己只是自作多情罢了。
很多道理,大道理小道理,李鸦每每闲着无聊时就去想,想的烦了,依旧忍不住去想,今儿在这沧月城里身挂囚具游街而行,又想出来一个道理。
跟别人讲道理,不管他听没听进去,都是白讲。
道理是跟自己讲的。
人人脑子里有数也数不清的道理,人人有自己的道理,也只有自己的道理才会永远都是对的,别人的,觉着对了也不过是自己本来就那么想。
沧月盟意在让李鸦引起公愤,目的也在李鸦游街近半时达到了。
一个面容很普通的居家妇女,许是赵府里死的那些年轻女子中有一个是她的女儿,双目淌泪,悲切至极,在李鸦行至她所立之处不远时,将捏在手里的两块尖锐石头掷向了李鸦。
同时嘶声厉喊,“还我女儿的命来!”
这妇女有粗浅武术在身,两块被磨尖了的石块甚至在她极力投掷之下发出破空声。
转目看去的李鸦被石块砸到了咽喉处。
一石惊起千层浪,也不知是这些人提前备好的东西还是临时找来的,杂七杂八的物件从四面八方向李鸦扔了过来。
石子、泥巴、血淋淋的肉块,被包起来的污水,甚至还有被包起来的污秽之物。
押送李鸦的沧月盟武者眼见如此,分出九十人安抚愤怒至极的人群,剩余十人则散为一圈,远远围住李鸦。
而那个将红甲收缴了的武者则在远离的同时散出内罡,把李鸦和一众沧月盟武者分割开来,独留了止住脚步,立在街道中央的李鸦。
未诛身,却欲诛心。
李鸦笑不出来了。
脸色阴沉下来,看着这些要将自己彻底羞辱的杂乱之物竟连日光都遮蔽,向自己劈头盖脸砸下。
身上的囚具可阻绝内罡,自己在这些押送之人的眼中只能受了这份屈辱,可李鸦愿意束手就擒,被囚具锁着有游街也没什么所谓,千夫所指我不改,无非些许骂名。
羞辱却是万万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