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言明显感觉到杜怀瑾的身子僵住了,而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她额前碎发的手也停下了。北风呼呼声声入耳,内室温暖如春。沈紫言却分明感到了杜怀瑾周身散发而出的寒意。
心里也有些不安,毕竟自己是做弟妹的,就这样议论大伯子的事情,有些不妥当。可心里实在是好奇,按捺不住那股疑问。她本来不是多事的人,这次却一厢情愿的希望,事情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只是因为,见着大夫人,实在觉得可怜。
一个有孕的女人,先前流产,现在好不容易怀上第二胎,其中的患得患失可想而知。沈紫言自己因为怀孕艰难,心里不知道多伤心,将心比心,想来大夫人身上的负担更重,这一胎得来不易,稍有风吹草动就担心不已。这时候更需要一个主心骨在她身边,不时安慰几句,哪怕就是不能安慰,只要站在她旁边,让她心里有个依托也好。可是,杜怀瑜却偏偏失踪了这几个月。
这也就罢了,若是有一天,自己心中的那个不祥的预感,变成事实,事情又会如何呢?
沈紫言自己的父亲沈二老爷在沈夫人有孕期间,甚少过问,最后酿制悲剧,虽说一方面是沈夫人疏忽,可难道沈二老爷就没有一点错误?
沈紫言不愿再想下去,见着大夫人的境况,她的确是动了恻隐之心。
杜怀瑾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紫言,你是不是猜到了?”自己的妻子自己如何不明白。有时候迷迷糊糊,有时候却又目光如炬。听见她如此问,已经知道她隐隐猜到了什么。
沈紫言心里猛地一颤,杜怀瑾如此说,分明就是有什么,可还是难以置信:“难道大哥去了山西书院?”身后久久的沉默。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杜怀瑾抱得更紧了些,而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失望,“只怕就是了。”
杜怀瑾向来不是信口雌黄的人。
这一刻,沈紫言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心间,叫她浑身如坠冰窖,声音有些颤抖,“大哥去山西做什么?”杜怀瑾慢慢闭上了双眼,“紫言,你心里已经知道了,不是吗?”沈紫言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山西书院,是杜怀珪读书的地方,杜怀瑜抛下有孕在身的大夫人,去了那里,其含义,已经不必多说。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二夫人被福王妃撵至山西以后,立刻就跟去了山西。沈紫言几乎不敢想象这个可怕的事实。
她自幼生长在书香门第的沈家,其中众生百相,有贪婪的大夫人,狡诈的金姨娘,心气高傲的燕姨娘,这些她都见得多了。可沈家还是极重礼数的家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腌臜的事情。
大伯子和弟妹有私情,这放在哪里,都是重罪。
有些时候,越是希望不发生的事情,它就越是会发生。她问杜怀瑾之前,何尝不是在心里反复思忖过,期盼是自己多虑了,其实杜怀瑜和二夫人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情也没有。可是事情,偏偏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沈紫言只觉得现在自己,就好像是冷眼看着大夫人,如同那些清晨的露珠,一刹那的玲珑剔透,然后就会慢慢消失在艳阳里。所有的芳华,也不过持续了一个清晨罢了。她突然有些感伤,如今的大夫人,正是给了她这种感觉。
她不敢想象,假如有一天,自己遇上这事,会如何。
大夫人平静如死水的眼眸就浮现在她眼前。
难怪杜怀瑾会觉得失望,会绝望。眼看着自己的大哥泥足深陷,可是却没有办法挽救,甚至也没有将这事同别人说起,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撞向南墙而无法回头。这是何等的悲哀!更何况,杜怀瑜还是福王府的世子,日后福王府的希望。
也难怪二夫人会那样嚣张,只怕在她心里,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一直不觉得她自己是庶子的媳妇,居然胆敢顶撞福王府的主母,她的婆婆福王妃。恐怕她心里早当自己是世子夫人吧。
这下,所有事情都豁然开朗了。
二夫人当初为何故意撞掉大夫人的孩子,又为何要给自己下药,全都明白了。
而真相,是这样猝不及防,直直撞入人心里。
只是,二夫人是否知道,就算自己和大夫人终身没有子嗣,她也一样不可能成为王府的女主人?无论如何,她如今的身份都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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