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我见死不救,只是我实在是有心无力,无法接触这虚境中的东西。
若此时有人能看的见我,那么他一定会觉得诡异——
一个伤痕累累、气息奄奄、快要归天的英挺少年面色惨白地昏死在冰冷的水中……(我想了想,这个时节的水实在不能用‘冰冷’这么残忍的词形容,便自动拿掉了。)然后一个一身白衣,状似看戏的女子在一旁哼着调子看着这个少年死。
不过我倒是料定了江成宵不会死,毕竟现实中的那个江王殿下活得好好的,而且十分活跃频繁地出现在人们茶间饭后的闲谈中。此刻我不救他,自会有别人来救他。
果不其然,过了大约两三盏茶的时间,真的有人出现了,只是这个出现的人倒是让我惊了一惊,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不过这个人出现,也是在情理之中。
凌若。
绿衣飘然,踏风而至,款款似落花,灵灵似飞燕。面纱下隐约现着尖削的下巴,眸似晨露,绝对不会错,是凌若,只不过这时的她,看起来少了那么一点沧桑。
注意到水中的江成宵,她慢下脚步,款款移到水边,秀眉轻蹙,端详了一会儿,她掐出一丝仙气试探少年的气息,确认他还活着之后,便俯下身子费力地将少年从水中移出来。
凌若沉默着思考了一阵,淡淡地看了地上这毫无生气的脸一眼,迈着步子打算离开,却又在刚要掐诀时停了下来。转身回到少年身边,四下看了看,将少年搬到了一个不深的山洞里。
蹲下身子检查他身上的伤势。一番收拾后,接近傍晚时,江成宵的身上便被缠满了伤布,不过那些布条全是从江成宵的玄色衣袍上扯下来的。
凌若起身,抬起手擦了擦汗。明明救了人却还是一副冷漠淡然的模样。走了几步又回来,堆起一堆柴火,施法点燃,防止野兽的骚扰。确定无事后,她便头也不回地踏风离开了。
我愣愣地看了看还在昏睡的江成宵,又看了看凌若离去的方向。正疑惑这个故事是不是已经结束了,却一眼瞥见凌若留在山洞的长剑。
凌若并不是丢三落四的人,这长剑必然是有意留下的,不是想把它给江成宵做留念,便是她还会回来。
果如我所料,夜半将近天明时,山洞里的火也快要燃完,凌若便再次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多关照江成宵,而是几个翻身在山洞的石壁上挂了一条素白的丝绢,反手拿起笔墨开始作画。
我突然想起,人们常说凌烟楼主的画实在难求,不过一旦求到,凌若便会十分准时的交画,不论你多着急她也不会提前。现下看来,救人的空档都要作画,那么无论多忙,也不会误了交画的时间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凌若便一直安心作画,一直没有在意重伤的江成宵,仿佛身后并没有这个人似的。我却无聊地直打哈欠。
直到第二个夜晚来临,凌若的画完成得差不多了,地上的江成宵才悠悠转醒。
他醒得十分安静,没有像其他小说的主人公一样,受个小伤都要喊着喝水什么的。他十分淡定地转了转眼睛,偏头看向还在专心完成最后一点画的凌若。唇角抿了抿,竟扬出一个还算温暖的微笑。
就这么望了很久,这厮突然撑起身子,除了毫无血色的脸,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受伤的样子。凌若听到声响,回头便见到已然缓缓走过来的江成宵。
这是的江成宵虽然只有十七八岁,但是身形已然是成熟男子应有的高大了。凌若要仰着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眸。
江成宵走到画布前,轻轻笑了笑,伸出还染着血迹的手,在画上点了点,一众青山间,便多了一轮初生的朝阳。
凌若看着那轮朝阳,眼睛微微一闪,却没有过多表现。
江成宵放下手,看了看自己短了许多的衣袍,淡淡道:“在下的衣袍,可是姑娘扯的?”凌若冷哼一声,没有回答。江成宵勾唇笑了笑:“我猜,便是姑娘。”
我呆在原地,看着这个许是大脑出了问题的江成宵。一般这种时候不应该是关心自己的命和自己的救命恩人吗,为什么他却开始关心自己的衣服?
凌若放下画笔,冷声道:“既然阁下已经无事,那我便不做逗留了。”说罢凌若转身打算离开,又被江成宵叫住:“姑娘留步。”凌若微微偏头:“还有何事。”
“在下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江成宵微微颔首。
“不必。”
“有劳姑娘这几日照顾。”
“无妨。”
“在下,江国江成宵,不知姑娘名号?”
“……”
凌若沉默了许久,秀眉紧紧地蹙起,许久,她才轻轻叹了口气:“罢了,你无须知道我的名号,因为若我早知道你的身份,是断不会救你的。”
说罢,凌若便轻步离开了。
江成宵看着那个婷婷的背影,嘴角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本章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