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我原本名字里的“ge”,是做兄长之意的“哥”。只是后来他觉得“卿哥”二字看起来太像男子,且得是个五大三粗的北方汉子,再说我丢了之前的记忆,此“卿歌”已非彼“卿哥”,便擅作主张为我改成了唱歌的“歌”。
这倒也不负这个名字,我生了副完美的好嗓子,长得呢,我觉得还不错。不过对于道云师父这总让我幻想破灭的做法,我还是很有异议的。
来玉空山一百八十三年,当下也正是江侯一百八十三年。就是说,我失忆那年一百一十三岁,正是江侯元年。
不再以六合纪年,而是以一氏纪年,并非因为当世是统一之朝。相反,当今天下四分五裂,各方王侯自成一国,大小战事不断,兼并战火自道云师父记事起便已燃了百年。而之所以以江侯一氏纪年,是因为一百八十三年前,原本北方默默无闻的江国以迅雷之势雄起,并天下,吞九州,创一朝为江。
时江国新主江溟更是年少有为,仅二十出头的年轻模样便战得江山,千军在手,指挥若定,军法高超,仿佛这天下与他,只是一个掌间之骰。世人皆言,这江国之主江溟不是一般凡人,是天界派下平等九州的神人。大约会有人觉得这言论太过夸大,但依我来看,这也不是没可能,当下修仙的人实在是多,一个君主若是得了仙法真谛,一下子在龙椅上坐个几百年也是不稀奇的,也许他就是一个像道云师父那般修行极高的仙人也说不定。
不过一样事物发展到极高之处必然会颓落。盛极必衰,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我十分深刻地认识到这个类似于量变质变的问题,于是我往往会在师兄和师妹怪我菜做得太咸时再往菜里撒一把盐。
话题回到江国之事上。当年江溟大军以气吞山河之势统一了天下,各方王侯归降的归降,殉国的殉国,逃跑的逃跑,无一国漏网。但江溟才冠冕不及一年,便发生了变数。
史书载曰:江侯元年四月十二日夜,江瀛帝江溟驾崩于王宫花园,朝内叛臣及旧国党羽一时群起,夺权于前朝,血戮再起,天下重回势分九州之况。各国虽相抗为敌,然犹采‘江侯’纪年,以是感怀瀛帝雄威。
及其寥寥的几笔,便将这样的神人的一生勾勒完毕,连其死因都无从考证。我曾怨怪这些史官太不称职,道云师父便淡淡地回我:“当今世道纷乱,又有几人敢用心写史?万一哪一笔犯了大忌,是会送命的。如今这史书上有关江溟的记载已经不算少了。”
这话也是在理,不过江溟之死确然可疑。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突然薨了?莫非有什么难缠的顽疾?可据说这江溟常亲征带兵,听起来不像有疾病的样子。对于这事,坊间也有不同的说法,可见天下之人对这寿短之君倒是极为在意,毕竟他是百代一来唯一平定过天下的人,虽时短,却也是难能可贵了。
我并非有意打探江溟的消息,只是自打上了玉空山,一百八十三年来下山的次数连指头都不用屈便能数得过来。即便是师父开了金口同意我下山,也得一路跟着师父,戴好面具,不许与人交谈,不得擅自行动。
有这些让人不舒服的规矩,我在山上待得快要发了霉,不能不找些乐子来消遣。乱世里那些千回百转的
情爱故事我看得厌了,无非是些被家室、宗族、战乱、生死拆散的人们的故事,初看时还会感叹一番,到后来实在是发掘不到什么新意了。
于是我便转而关注一般人不愿关心的政事上,自然会了解到江溟这个人。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奇怪为什么师父唯独给我立了这些规矩。师兄和师妹皆早早修成了仙体,他们却不用守如此怪异的规矩,这实在让我感到不平。
不过后来我想,师父这样也不无道理。我没有之前的记忆,而且不知道是谁封印了我的记忆,有什么仇家也不记得,万一被人认出来,惹上麻烦怎么办。尽管我仙法已有一定水平,但招来是非也是不好的,更何况道云师父遁世已久,并不愿因我而再审世事。
只是近些年就不同了,认识我的人大都寿终正寝了,我想我大概可以摆脱那束缚人性的规矩了。但道云师父三年前开始闭关清修,到现在还没出关,他老人家不点头,我可不敢擅自行动。
基于如此,我也只好日日给自己找些事做,比如唱歌啊、做菜啊什么的。可近来两一向与我要好的莫商和曲晞瑶都不肯为我的菜赏脸了,整天一副宁可饿肚子也不屈于我的样子,让我更加无聊。于是下山的念头就更加如江南梅雨般没完没了,了猫爪儿挠在心上似的蠢蠢欲动。
遇到他,便是在这样的心绪下。多了些许焦躁,少了些许冷静。
或许,也正因如此,我才会不知不觉地被他的清冷和沉寂吸引,成为他的信徒。
预告:
相遇,是宿命使然,还是早有约定?
流年已逝,她是否能迎来新的生活?
丢失的记忆,如何回到宿主的身体中?
是逃避,还是面对,请关注下一章。
【楔子—玉空归魂·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