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汗:“上仙……有关联,有关联……”
再一划。
绡金罗帐,醉眠鸳鸯,春风过十里沉香。
未掩好的朦胧纱幕里,隐约女子身无寸缕曲线玲珑,间或雪色香腻肌肤,一闪。
又有男子声气,粗重喘息,微褐肌肤年轻润洁,泛着久经锤炼体魄强健者独有的饱满色泽。
“卿卿……你真好……”
女子娇笑声如鸣莺,如黄鹂,如玉珠落玉盘,声声清脆,声声旖旎。
“好……好在哪里?”
“哪里都好……”男子似是抚摸了她何处,引得女子一阵吃吃而笑,昵声问:“比她好?”
一阵沉默,良久,那男子声音闷重,似将头埋在了某处软玉温香,“她……她是谁?”
……
鞠婧祎瞥一眼,嫌弃。
“这镜头,像素太低。”
言下之意,她老人家都看不清楚是谁,你还好意思拿出来?
鬼使跺跺脚,牙一咬。
挑衅可忍,蔑视不可忍!
再一划。
紫阙宫室,玉屏迤逦,屏后榻上,两人对弈。
水晶棋枰,白玉黑玛瑙,各为黑白子。
左首紫衣妇人纤指微移,啪的一声,恨声道:“叛国。”
右首男子轻轻笑着,一袭长衣烂漫华锦,竟穿出女子也不能有的风情,桃花眼流光溢彩慑人心魄,黑子幽光璀璨,执于他如玉指尖,却远不及他眼神幽深难测。
“那可不是街头卖艺女,那是我西梁开国皇后,立国者叛国,谁信?”
“那你说?”
男子指尖微弹,黑子带起幽光一抹,射于棋枰之上,牢牢镶嵌。
“与其叛国,不如叛情。”
……
鞠婧祎眯着眼睛,默默看着那对男女,良久,笑了笑。
“他两人竟然会有此密室暗谋,真是世事多奇啊……”
转头盯着鬼使:“听说,地府里的记忆,是不会带入阳世的,既然我看了也会忘记,那还为什么给我看这些?”
鬼使掏出手帕,颤颤擦汗……这个这个,叫我怎么说?难道直接告诉您我们觉得您太懒,现代里穿越了一遭,只怕早忘记西梁前生里的恩怨,未必肯花心思去报仇,到时候罔顾天命,弄得个不可收拾怎么办?
看见这些,也许能激起这位姑奶奶的愤慨怨恨之气,带着怨气去投胎,重新翻覆棋局,也好早早把事儿结束了回天庭?
好在鞠婧祎并不追究,只是懒懒道:“别浪费心思了,我虽然懒,但也不喜欢被人欺负,欠我的,我自然要拿回来。”
她微微笑,轻声道:“好好活着啊,你们,千万不要死得太早……”
鬼使的鬼爪抖了抖。
鞠婧祎已经漫步踱前。
缓缓绕着宫女们转了一圈,她温柔微笑的颜容上看不出什么怜悯之色,自然,鞠婧祎的字典里是没有怜悯这个词的,如果有人问她,她一定很无辜的问你,什么叫怜悯?能吃吗?能用吗?
凡界历劫这数十载,其间的起伏颠簸波谲云诡,生死一线恩义相负,给她的磨折和历练,较之简单散漫千年一日的仙界生活,不知惊险了多少倍冷酷了多少倍去,前生里那些锦绣荣华,诗酒唱和,兰麝齐芳,钟鼓遏云……那些呻*吟的灵魂,飘杵的鲜血,无辜的生灵,凄厉的面容……她早已来过,经过,看过,而且看得,太多。
纵然历劫时她忘却仙身,不过一介凡人,可这十丈软红浮华艳饰,再也无能蒙蔽重生者的通透眼眸。
仍然微微笑着,鞠婧祎随意一指:“那就她吧。”
鬼使凑过去一看,傻眼。
“上仙,您您您,怎么选了个这货色?”
“嗯?这身子不好么?”鞠婧祎眯起眼,仔细端详那瘦弱的女子,不过十五六年纪,苍白荏弱,身姿纤秀,淡眉如烟笼雾,睫毛细密如丝,很好啊。
纵及不得她本尊以及在这皇朝前生的无双国色,也算不错了,最起码,她看着很顺眼。
“上仙……这宫女本身没什么不好,只是她老家是云州人氏,上仙想必还记得,您的前身,西梁皇朝睿懿皇后的出身地。”
鞠婧祎秀眉一扬:“云州。”
“是的,皇太后自睿懿皇后薨后,便下了懿旨,云州女子入宫,永生为奴,不得封妃。”
“哦?”鞠婧祎讥讽一笑:“是吗?”
“上仙,”鬼使以为鞠婧祎意动,殷勤推荐:“换这个吧,这个出身不错,容色也更佳,上仙,您这次投胎是要了却恩仇的,如果您在这宫中不能封妃,哪有力量复仇,若您这一世误了事,您只怕不能及时回归天庭……”
似是想起了什么,鬼使又补充:“上仙,为了使您心无旁骛历劫,您投胎后,留存的记忆仅限于您在凡间经历的那两世,至于在地府的记忆和您的仙家身份,都会在投胎的刹那被抹去,啊,刚才我给您看的那一幕,在必要的时候会安排您知道……所以您有必要挑选个好点的身体……上仙,上仙?”
鞠婧祎收回仔细端详那女子的目光,茫然转过头来:“啊?”
鬼使狂汗……说了那么多,人家根本就没听……郁闷啊……
“上仙……你想好换哪个了吗?”
“哦,不用换了,本上仙觉得,她很合本上仙的磁场。”
微笑回过头来,鞠婧祎解释:“我在现代的那一世,老师告诉过我,磁场就是那种可以用来解释很多难以用科学阐明的怪力乱神现象的东西。”
……
仰天,长叹,鬼使泪如雨下……做鬼以来最苦痛之事,莫过于遇见穿越过后的鞠婧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