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帮你将那个混蛋带回来。先上去,拜托。”杰克尾音颤抖,焦虑爬上他满是汗水的脸孔,他低声恳求,“这船要沉没了,会死很多人,至少你跟露丝都要活下来。”
“露丝在等你。”我被他推着,一点一点地往小船那边后退,船上已经有个妇女让开个位置,救生艇上还有空位,而我是右舷上唯一的女性。
“你帮我告诉露丝,我爱她。”杰克坚定地看着我,他没有一丝害怕,“我从不后悔上泰坦尼克号,我是个幸运儿,我相信我能活下去。而现在是男人展现绅士风度的时候,女士优先,你要活下去,你还有梦想等着去实现。”
“快点上去,救生艇要开始下放。”船员大声催促,他也忍不住伸手要来拉住我。
火箭继续冲上天空,好像是这艘华丽的巨轮生命最后的谢幕仪式。在船桥上,摩斯密码信号灯不断地摇晃闪烁着。
我透过光线,看到船上玻璃窗后的餐厅,里面还有一些客人在取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或者睡衣,侍应生还在努力地劝告他们穿上白色救生衣。
“他去找我了?”这真是个糟糕的消息,我们几乎是擦肩而过。又退一步,我一只脚已经踏到小船里,另一只脚还在大船上。生存与死亡一线之隔,我凝视这杰克蓝色的眼眸,在他眼里看到明亮的光泽,就像是生命最后的燃烧。
“再见,艾米丽。”杰克以为终于将我推到救生艇里,他松开手,而我在这一瞬间伸手拖着他的衣服,将他用力带到救生艇上。
救生艇因为这个意外而摇晃一下,几个女人尖叫起来,而我不为所动,还踏在大船上的脚一用力,借着杰克跌过来的力量重新回到泰坦尼克号上。杰克一脸惊愕地歪倒在救生艇里,他慌忙地想要站起来,可是一时间小船的限制让缚手缚脚。
“我爱你这种告别还是你自己说吧。”我站在救生艇前,对杰克说。然后挥动双手,嘶哑着声音高喊,“放下去,将船放下去。”在争分夺秒的时刻,我的高喊让蓄势待发的船员快速地下放救生艇。
吊绳开始下降,齿轮的摩擦声咯吱咯吱响起。
杰克双手想扒住大船边沿,他震惊地大叫,“等一下,艾米丽。”
可是救生艇已经在下降,小船上的船员可不容许他这种危险的动作出现,有个船员将他拉住,生气地警告他,“先生,坐下。”
“去帮忙划船吧,杰克。”我站在大船上低头看着他,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直到他再也不可能回到泰坦尼克号上为止。
杰克仰头,灯光开始掩去,他渐渐接近黑暗的大海,很快的我连他的表情都看不清楚。
救生艇还有,对于女人来说这时候上船轻而易举,我看到一对恋人互相拥抱。水已经来到船体铭刻名字的地方,船头往海水里倾斜,你几乎能听到大海深处,船底铁板在咯吱断裂的垂死声响。
我已经不去想电影,历史,还有所有人的命运。
卡尔折返回去寻找我,如果我上了救生艇,几乎无法想象他能撑到什么时候。因为没有人告诉他,我已经不在泰坦尼克号里。
我推开拥挤的人潮,冰冷的光须在空气里飘荡。白星乐队的小提琴欢快地响起,仿佛对这群乐者来说,死亡与逃难并不存在,他们乐于在这最后的一刻里相聚交流。
而另一群人,安德鲁与他的绘图主任,电气技师,管道工正在用他们精准的大脑,拼命来维持邮轮的平衡与电灯不熄灭。
我在人群里叫喊,“卡尔霍克利,我在这里……”
从右舷跑到左舷,不顾声带受损,我一路往前地奔跑,“我在这里,卡尔。”他找不到我可能会重新回到救生艇甲板上,而我在确定了他不在后,才冲下舷梯,打算再次回到b层去找他。
刚好经过白星乐队,哈莱特小提琴还搁在肩膀上,他下巴抵着琴身,看到我急忙喊我,“艾米丽,到救生艇上。”
我时间不多地回应他,“你们也快点上去。”
“我还有工作。”哈莱特闭眼继续拉琴。
我沿着熟悉的走廊,重新回到套房里,可是房间进不去,因为门已经锁上。我用力敲了敲门板,哑着嗓子大喊:“有人在吗?”
“你要干什么?”一个白色制服的侍应生跑过来阻止我,“先生……不,我说小姐,你应该到甲板上,你是回来寻找你的狗的吗?”
“我来找我的男人。”我忍无可忍地锤打着房门,如果卡尔回来找我,谁知道会不会被锁在里面。
“客人都到上面去了,这里没有人。”侍应生要抓狂了,他估计是被很多客人烦得受不了,而我变成最后一棵稻草。
也是,卡尔估计不会蠢到被人锁在房间里。可是我还心存侥幸地再拍打一下房门,一个惊悚的念头出现在我大脑里,如果他头伤复发突然晕倒,然后没有人知道他倒在房间里将他关起来……这个想法可真是恐怖。
我拍门的力气变大,侍应生竭力说服我,“没有人,里面真的没有人,你该到上面去寻找……好吧,我给你开门。”他被我磨到没脾气,只能掏出一串钥匙,手指哆嗦地打开房门。
我立刻推门走进去,侍应生紧跟在我身后,担心我是来偷窃的。我快步熟悉地从他的房间转回到露丝的房间,再溜达一遍私人甲板。卡尔回来过,保险箱半开着,里面重要的一些财务跟文件都被拿走。
在这个没有手机的年代,我要用什么方法去寻找一个不断擦身而过的人?这个时候的泰坦尼克大得宛如一个城市,我从来没有想过在一艘船上我们也能失散。
我出房间,侍应生立刻敬业地锁门,我跟他倒了一声谢谢,然后捂着喉咙往回走。
走到一半,走廊上的白色电灯跟短路一样,骤然暗了一下,接着又快速恢复光明。我被这个意外晃到眼睛,终于停顿一下匆忙的脚步,低头喘气。
休息三秒,我伸手撑着墙壁往前走。船的倾斜已经很明显,走廊跟漫长的时光隧道一样,好像永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