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亿锦道:“从前太妃娘娘真是宽和亲切,或许因为她没有孩子的缘故”
说到这里,她吐了吐舌头,“我也没把夫人当外人,所以说话就直白了些。”
太妃没有孩子,不是她可以议论的。
顾希音笑道:“我知道你待我亲厚,同别人不一样。我们俩私下议论太妃娘娘,这件事情也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言外之意,咱们俩一样黑,谁也不用怕谁出去说。
罗亿锦果然放松了下来,道:“我就知道夫人心胸开阔,不会因为太妃娘娘的训斥而生气的。其实她今日一定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或许她就是单纯不喜欢我这个人而已。”顾希音道,“虽然我是卫家人,但是我在外面长大;后来跟了将军之后,又出了那么大的风头。或许她觉得,她因为我而被人指指点点?”
“不会的。”罗亿锦面上露出几分焦急之色,“夫人您千万别这么想。您是为了替将军昭雪沉冤,坊间或许把您传得相貌丑陋粗鄙,但是您的话,字字铿锵,令人脸红。我们也想帮您一起,还那个曾经守护过我们的人以清白。”
顾希音爽朗笑道:“谢谢亿锦,我也只是胡乱猜测而已。别说太妃娘娘未必这么想的,就是真的这么想,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不在乎我的人,我也不会去在乎她的感受,是不是?”
罗亿锦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罗亿锦向来觉得自己是个胆大泼辣,敢说敢做的,所以当时听到可能被赐婚给徐令则,她头也不回地选择出家。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而且顾希音的坚定自我,是刻在骨子里的,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相对而言,她凡事都写在脸上,露在外面,反而落了下乘,更显刻意。
“太妃娘娘不是那样的人。”罗亿锦半晌后才开口道,“她没有孩子,所以对女孩子们都很好,也喜欢小孩。她身边的宫女们都说她和善,在她面前也不会噤若寒蝉,多半都敢说笑。她对您,评价应该也很高,我敢肯定。”
“哦?”顾希音看向她,“亿锦这话又从何说起?”
刚刚见面,她还是上门拜见,就被劈头盖脸、毫不留情地骂了一顿,恕她愚钝,真的没感受到白太妃的高评价。
“因为是太妃娘娘和我说起您在善堂的义举,我这才想起去找您帮助水月庵的姐妹的。”
太妃提醒的?
顾希音眉宇间的思索之色更为凝重。
等罗亿锦走后,薛鱼儿嘀咕道,“我怎么听萝卜姑娘这么说,更觉得太妃不喜欢夫人,而且心机还挺深的?”
顾希音此刻像行走在迷雾森林中,周围到处都是灵感的小精灵,明明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它们的存在,可是想抓却又抓不到。
听到薛鱼儿的话,她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想,故作轻松地笑道:“你说来听听。”
“我觉得她今日呵斥您的态度,是真的不喜欢您。否则她身边那么多宫女,周围那么多奉承她的女孩子,对谁发火不好,偏偏要对您发?怎么,就您长得好看呗?说白了,还是就不喜欢您。”
月见咬着嘴唇,低声附和道:“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没错,我自己也这么想。”顾希音似笑非笑地道。
世人都爱给身分高的人行事找各种理由,酒后失态,一时气急其实都是借口。
怎么不见他们冒犯身份更高的人?
说白了,还是平日就看不过眼,借着这由头发作或者发泄而已。
再说,顾希音觉得自己两辈子活了快四十年,还能感受不到别人的喜欢或者嫌恶?
徐令则对薛鱼儿那种嫌弃,是带着某种宽容的,谁都能感受到;而白太妃对顾希音的嫌恶,则是彻彻底底的。
薛鱼儿又道:“我觉得白太妃和萝卜姑娘提您,也没安好心。说不定心里想着,就你能,你不是能吗?我给你扔一个更大的烂摊子!真不是我小人之心,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