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父亲虽希望他能入仕,却也只是许他读书而已,那些个笛箫琴筝,他连碰都不曾碰过。他摇了摇头,唇畔不自觉的溢出了一抹苦笑。枉他自诩风流文雅,却连个音律都不识得分毫,但凡他懂得一点音律,也能在这儿与木兮和上一曲,不至于呆呆地做个看客,让她一个人伶仃起舞。
他心下懊恼,却不知木兮何时已经停了舞,盈盈立于他的面前,眸光一如既往的清澈,眉心却锁着一抹担忧。他缓过神来,没来得及问木兮为何忧愁,便听到木兮小心地开口,“长安,我……我跳得不好吗?你……你不喜欢?”
“怎么会?!”梅长安下意识地否认,看着木兮依然微蹙着的眉头,立即便明白了木兮的想法。他不好意思地将扇子合起,窘迫道,“是你的舞姿太美,让我很惭愧。我不懂得音律,无法给你伴奏作曲……”
木兮那微蹙的眉头立即便如冰雪消融般散了开来,那一双清澈水灵的眸子波光闪闪,樱颗初绽,颊边梨涡浅浅。她高兴地梅长安面前转了一个圈,哼了支小曲,而后才凑近梅长安面前,笑道,“你听到了吗?我会唱歌。”
梅长安不知道她此举何意,只是浅浅笑了一下,回道,“嗯,很好听。”
“所以没关系,”木兮定定地看着他,明明是在安慰他,目光里却有着藏不住的得意,“我可以自己唱歌,自己跳舞。你若是什么时候想听曲子了,我也可以唱给你听。”
梅长安眼里的落寞突然便没了踪迹。是啊,他在懊恼什么,这样一个精灵,哪儿需要他的伴奏和曲。他只需要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就好了,她想唱歌的时候,他便听着;她想跳舞的时候,他便看着;她寂寞的时候,他便陪她说说话。只要她还在,他也还在,就这样一起相伴暮暮朝朝,岁月莫不静好。
他微微垂眸,眸光紧紧地锁在她的脸上,眸中带着些欣喜,带着些快乐,带着些满足。他点了点头,唇畔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好。”
他俩约好了,每日申时,他都要到林子中来。梅长安告诉她,自从他落榜之后,他的父亲便准了他,让他出来行商。他就在林子外最近的一个镇上开了一个绸缎庄,还请来了方圆十里最好的裁缝来镇庄,自从开店以来,庄里的生意一直很好。他白天在店里掌事,未时稍作小憩,便策马到林子里来寻她。
他俩相识的时候,正是春末夏初,木兮日复一日地在林子里待着,倒也感觉不到天气的变化有什么不妥,但梅长安毕竟是凡人,每每在烈日炎炎下策马奔来,即便不是大汗淋漓,也会热得满面通红。他倒也没有说什么,不喊苦也不喊累,只是有的时候会嫌弃自己一身汗臭味,便是来了也不敢靠近木兮,生怕会遭木兮嫌弃。
木兮起初并不知道他的这一番辛劳与挣扎,只是看他明明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却无论如何不肯接近自己,心里难免狐疑。一次两次倒还罢了,十天半个月的都是如此,她便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况且他俩相处得久了,木兮胆子也便大了起来,说话再也不用像初次见面那般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吓跑了他。
这天梅长安来了之后,给木兮带了几块雪梨膏,晶莹剔透,香滑甜软,木兮甚是喜欢。只是梅长安将雪梨膏递给木兮之后,就自己退了三四步站着,木兮假装无意识地往他身边挪两步,他便再往后退两步,木兮再逼近,他便再后退,直到他退着撞到了树上,木兮才将张口欲咬的那块雪梨膏从唇边移开,拧着眉头问他,“长安,你为何老避着我?”
炎日下的暴晒与奔波劳碌使梅长安的脸异常的通红,此刻,那原本便红得要命的脸更是快要滴出血来,他将自己的后背紧紧地贴在树上,因为出了汗,背后的长衫紧贴在皮肤上,黏黏腻腻的,硌着那粗糙生硬的老树皮,瘙痒里带着些微微的疼痛。他目光慌乱,一双薄唇却是抿得紧紧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下来,一直向下滑到咽喉的位置。
木兮见状,怏怏地低下头来,哀声叹道,“长安,你可是害怕我?我不是凡人,你……害怕我,对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听得梅长安揪心地疼。梅长安动了动薄唇,却仍是没有解释,只是回了句,“没有。”
“那你为何躲着我呢?”木兮抬眸看他,看着他的面色愈发通红,汗水也愈发淋漓,叹了口气,提起袖子就要为他擦拭。
梅长安侧身一躲,急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