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她的头还未探出马车,就燕明卿顺手按了回去,淡淡道:“你听错了。”
他漠然地看了燕怀幽一眼,吩咐道:“启程,回郡主府。”
马车辚辚行驶着,车轮滚过青翠的草叶,顺着官道往京城的方向而去,温氏兄妹也互相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什么也没说,一前一后上了马车,打道回府了。
唯有燕牧云,看见自家妹子还在那里站着,心里叹了一口气,大步走上前去,没多远就听见燕怀幽在骂人,他眉头皱起,道:“三公主。”
燕怀幽转头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显然是余怒未消,径自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吩咐宫人道:“回宫!”
“是。”
马车走后,徒留燕若茗一人站在原地,耷拉着头,手指紧紧捏住衣角,燕牧云没好气道:“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要与她混在一处,你就算是与停月表妹来往,都好过这一位!你非不听。”
燕若茗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带着哭腔道:“你也要骂我。”
燕牧云见她这般可怜,顿时有气也发不出来了,他重重叹了一口气,上前将自家妹妹搂住,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听哥的话,日后不要再与她来往了。”
燕若茗抽抽噎噎,不吱声,燕牧云揽着她往自家马车的方向走,一边压低声音,苦口婆心劝道:“我从前就说过,三公主此人,眼白过多,眉心带煞,不可做长久朋友,长此以往,日后必要牵连到你。”
燕若茗哭嘤嘤道:“你又知道了?她以后会有事?”
燕牧云回想着方才燕怀幽的面相,点点头,肯定道:“印堂发黑,再过些日子,就有血光之灾了,而且还是大灾,你记得离她远些,听见没有?”
燕若茗擦了擦眼泪,抽着鼻子道:“唔,那就好。”
准备了一肚子劝说之词的燕牧云:……
嗯?你们小姑娘的友情就如此不堪一击吗?
……
马车在长乐郡主府大门口停了下来,小鱼从马车后跳下来,哒哒跑到前面,张口欲唤,便见浣春从里面探出头来,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别出声。
浣春轻手轻脚地下了马车,压低声音对小鱼与采夏道:“你们都先进去,主子在车上睡着了,殿下说,就让她先睡着。”
小鱼与采夏对视一眼,就知道接下来没什么事情可操心的了,两人一个捧着桃花,一个捧着纸鸢,往府里走。
马车里,秦雪衣睡得正酣,她之前饮了酒,那梅花酒的酒味虽然很淡,后劲却还是有的,被马车晃得晕晕乎乎,她便睡了过去。
日光自窗口的纱帘外照进来,光线朦朦胧胧,拉出一片浅淡的影子,光晕落在秦雪衣的面孔上,干净得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触碰。
燕明卿坐在一旁,秦雪衣就靠在他的怀中,微微张着嘴,睡得香甜,从这个方向看过去,能看见些微的贝齿,还有一点点嫩红的舌尖。
少女的唇形很漂亮,宛如桃花瓣一般,染着淡淡的绯红,在朦胧的日光光晕下,竟透着几分艳丽之色。
看起来很柔软的模样,那……
触碰起来呢?
车内寂静无比,燕明卿能听见怀中人的呼吸,徐徐吐出,又徐徐吸入,一起一伏,静谧而安详,她像一只无害的猫儿,睡得全无防备,不觉危机。
这样的天真而无害。
燕明卿仿佛受了蛊惑一般,慢慢地伸出手去,修长的指尖轻轻地落在少女的唇间,然后顿住。
他惊讶地发现,这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世间最柔嫩的花瓣,都远远不及此。
湿润而温热,几乎要令他战栗起来。
他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猛地缩回了手,紧紧盯着自己的手指,长公主破天荒地发起了呆。
他忍不住想着,今日那梅花酒,是什么滋味呢?他只喝了一杯,现在已经忘了。
是……甜的吗?
燕明卿魔怔似地,将那手指放入口中,轻轻tian舐了一下,甘甜得,仿佛蜜糖一般,又透着几分桃花的淡淡香气。
他低下头,看见犹在沉睡中的少女,睡容静谧,她如此天真地交付着自己的信任,毫无保留。
在那一刹那,燕明卿突然生出了几分浓重的愧疚之感来,他是如此的卑劣,竟做出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与小人又有何异?
她是这明亮的日光。
而他却仍旧身处于漆黑的长夜之中,用着这古怪的身份,得了一种古怪的病,如同一只怪物一般,看不见前路。
他配染指这光吗?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你配!!!你不配谁配?!!你们天生一对!!!(破音——)
老实说,卿卿心底是很自卑的,可能很多人会不理解吧。
二更奉上
晚安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