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断裂的佛牒

自翻。

    这些苍生都已经完全不知道了，他全心全意的在心里呼唤这佛牒的名字，寄希望能像电视剧里那样，有另外一个声音一起回应他。

    但是他失望了，这柄剑似乎是因为断掉的原因，并没有展露出本身应有的灵性，除了在他脑子里的嗡嗡声之外，连个喊的是啥都分不出来……

    苍生也不知道他自己和佛牒的两人之间的呼唤对方到底到听到了多少，只是原本还能听见自己房间内钟表走动的声音和隔壁李岚房间里隐隐传来的音乐声，可现在这一切都消失了。

    而且不但是声音的消失，就连桌上的早晨吃剩下的包子的气息、眼前的光亮、手握在剑柄上的冰凉，这些乱七八糟的感觉统统的消失在苍生的世界里了。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一种急速下坠的眩晕感。

    在下坠的过程中，苍生总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可偏偏又因为速度太快，什么都看不清楚。所以为了看清楚那些东西，苍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浏览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东西。

    等到他差不多都快因为太过集中而脑溢血的时候，他才依稀能分辨，这些连在一起的东西到底是些什么。

    片段。

    对的，就是片段。

    苍生发现这飞快闪过的片段，连在一起，就成了一部支离破碎的电影。没有主角，只有对手，没有声音，只有画面。

    他默默的看着，这些画面的拍摄角度，如果没猜错，应该都是从佛牒的角度拍出来的。画面里充斥着血、支离破碎的身躯、恐惧的眼神和对生命的渴望。

    苍生渐渐的，不再忍心去看这些东西。可偏偏抱着这样的想法时，他却没办法让自己停下来。

    他依稀感觉，这是苍生用一种无声的方式正在向他诉说着什么。

    可，这究竟是什么呢？

    苍生不知道。

    无数张或恐惧、或悲伤、或决绝的脸从苍生眼前飞驰而去，渐行渐远。

    苍生依稀分辨出，有神渊佛者自主牺牲的慈悲，有小活佛毅然身陨的决然……

    整个基调都异常的阴暗。

    众所周知，佛牒是一把斩业之剑。那这些剑下的亡魂，想也知道都是该杀之人。可苍生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伤感。

    不对！苍生陡然反应了过来。这些不是他的想法，而是拥有这些记忆的佛牒的想法。

    “比丘杀人，如何分说？”

    “分说，不分说，不由分说。”

    “吾赐你佛牒，赦你杀生之罪。”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可再怎么不由分说，依旧是杀人，佛剑大师和佛牒选择用杀把罪业背起，从此只愿无间之中只余佛剑一人。

    当然，无间之路，佛牒并行。

    可它在悲伤！作为一把剑，一把天降之剑，一把从诞生开始就应该拿去杀人的剑，在悲伤。

    可这悲伤里，又依稀透着一股义无反顾，一种英雄式的义无反顾。佛牒带着那种即使我不想但是不得不的情绪，很矛盾也很煎熬，像是忍着眼泪在和人诉说自己心里委屈。

    图片的播放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苍生也觉得自己不再下落，停在一片虚空中的苍生，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轻轻抹去脸上的泪水，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只想斩罪，不想杀人？”

    没有声音，没有回答。

    “可你不得不杀人？”苍生没有管是否有回答，只是继续说了下去：“是么？”

    依旧没有回答，依旧没有声音。

    苍生也沉默了，他从数不清的绝望表情中看到了“杀戮”这个词的具体含义，但是他也算是真正的明白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的含义。

    他不是野心家，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阴谋。苍生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活的更安全，让他身边的人更安全。可，佛牒作为一把圣器，一把渡世的剑，它告诉苍生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无论哪个世界，根本由不得任何人随心所欲。

    苍生心里很复杂。

    他在思考，真正到了关键时刻，自己能不能下手去抹除一个鲜活的生命。也许能，也许不能。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敢拍着胸脯告诉所有人，自己喜欢杀人。

    不过很快苍生就坦然了，他在虚空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依然是那种自嘲的口气：“难怪人家都说心理病是会传染的。我差点就被你搞成了神经病。我说，你就不能换个角度看世界？”

    苍生的话好像激起了什么，他耳边响起了一阵阵的嗡鸣声。

    “你在问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苍生没心没肺的调侃着，这把有心理病的剑：“你要是会想事的话，你就能明白错对了。其实我也不喜欢杀生，我没来这个轮回空间的时候，杀过的体积最大的生物大概就是鸡了。可你得明白一件事，有些东西，你没的选。人么，活一辈子，不就求个心安理得、问心无愧么。”

    又是一阵沉默，不过这次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那种嗡嗡声就变得短而急促了起来。

    “我真不知道，连佛剑分说都无法解决的问题，我怎么可能回答你？反正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我都把你当耍酷道具。这总行了吧？”苍生一脸无所谓的调侃着：“没关系，我刚收到了两柄远不如你的剑，杀人的话，正好用它们。”

    一阵诡异的沉默，双方都停止了交流。

    最终还是苍生稍稍往后挪了挪，用椅子和地砖的摩擦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一把剑、一把断剑、一把金色圣洁的断剑正兀自悬浮在苍生的面前，如果苍生没挪开，它就是紧紧擦着苍生的鼻子尖挡在他前面。

    苍生的脑海中突然付出一行金色大字：“从此以后，吾只斩罪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