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蹙了蹙眉头。
他嘴唇翕合,却什么都没有说,从地上站起来。也许是由于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太久,他用单手撑了一下地,才站起来走出了阙望楼。
程嫣就坐在原地,看着他一次次的进出。先是拿来了烘暖的大氅让她披着,又搬进来几个火盆,让屋子里重新的暖和起来。他又拿来了烘暖的棉席,让她起来,换掉了她原来坐的那块。再一次次地拿进来一大堆酒坛子。最后才拿进来一盏明明暗暗跳个不停的烛火。
程嫣莫名地有些想笑。他最后才把烛火拿进来,可之前那些酒坛子都已经摆放的满地都是了,也难为他进出这么多次一次都没有绊倒。其实她不知道,十九是在最后才想起来要为她拿上一盏烛火。只因为他在黑暗中太久,已经在夜间不太需要照明的东西了。
等东西都放好了,十九才在程嫣的对面坐下,甩出一条鞭子,卷住一个酒坛飞回来。他把酒坛递给程嫣,依样画瓢,又卷回一个酒坛,自己拍开封泥,直接昂头,将坛子举起,酒就成一条线落入到口中。浓烈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开。
程嫣和十九一样,都是直接拍开封泥,酒聚成线,落入口中。
程瑾都不知道,他心目中犹如风中弱柳的妹妹在喝酒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很快,两个人都把这一坛酒喝尽,坛子丢在一边,发出两声脆响,在黑夜中传出很远很远。
十九再次卷回来两坛酒,两个人喝尽,坛子丢掉,又是两坛。
程嫣和十九谁也不比谁喝的慢。等到十九第四坛子酒喝尽,第五坛子的封泥拍开的时候,看到程嫣的第四坛子酒摆在案几上,双臂环着,像是抱着个宝贝。她下巴也放在案几上,整个人趴在那里,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十九叹了口气,抱起坛子喝了一口,就把酒坛放在一边,“主公,您这又是何苦。既然喜欢为什么又要往外推呢!”
听到这话,程嫣却仿佛是炸了毛的猫,整个人身子直了起来,使劲瞪着十九。她没办法控制住自己滴滴答答的泪水,只能是用手背摸了一把,再摸了一把,“谁说的我喜欢他了,我根本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喜欢。我喜欢的是大英雄。就是大英雄!我一点也不喜欢他那样的世家公子。一点也不!绝不!绝不!”
真的不喜欢吗?如果真的不喜欢,她为什么会拉了十九陪她喝酒,又为什么会掉眼泪,又为什么心会觉得空空落落没了住处。她骗得了十九,骗得了阮斌,难道也骗得了自己的心吗?
程嫣再次趴在桌上,双手相叠,把头埋上去,失声痛哭。
这又是何苦!
十九慢慢地,一口一口喝着自己的酒。
他有些庆幸,他只是一个死士。一个不需要有感情的死士。他六岁入死士营,十岁从刀山血海中爬出来,就到了她身边成为了一名死士。像他这样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他们都一样,生命中只会有自己的主公一人。所以,他们不需要有感情。而不需要有,就不会有烦恼。
程嫣这次并没有哭太久,就不再发出声音。
如果不是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十九都会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夜静了很久很久,十九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问,“就算不喜欢,他也是最适合你的人。你又何苦将他推远呢!”
是啊!她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