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路惊魂

    那妇女伸手在我身上又拍了两下，对我二伯父道：“他应该看到什么东西了！你看这一身汗！”这时我才发觉我浑身已经大汗淋漓了。二伯父凑过来问道：“星子，看到什么了？”

    我说看见一个人，但我不认识他，他应该不是我们村的人！我二伯父又问：“你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我摇摇头道：“好像没有！”二伯父有些失望，又看向那位妇女，那女人道：“再找一个十岁以下的小男孩试试！神仙上位了！”

    因为在我之前也有几个小孩看过了，但都没有看出什么，所以众人都以为这招不好使。现在我看到东西了，众人的兴趣又上来了，于是有一个刚来的小孩被叫过去看，这次那小孩的表现和我一样，盯着看了一会儿，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他吃惊的东西，身体紧绷，汗水直流。这时我也发现流汗的原因除了紧张也可能是因为蜡烛烤的。那小孩也如我一般被拍的惊醒过来。他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道：“今天我见过这个人！”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问他在哪儿看到的？那小男孩道：“在我姨夫的虾池子看到的！”我二伯父问道：“他去你姨夫的虾池子了？”那小男孩点头道：“嗯，我今天在虾池子玩，他来找我姨夫了！”

    此时小男孩的姨夫正站在看热闹的人中间，众人一听纷纷把目光看向他。小男孩的姨夫想了一下说道：“今天是有个收旧渔网的来问我有没有破渔网卖！”我二伯父问他知道那人是哪儿的吗？小男孩的姨夫说那人是我们邻镇一个村子的，知道姓啥，但不知道名字。不过有这些线索已经足够了！

    我二伯父报了案也提供了这些线索，很快派出所就找到了那人并且在他家中找到了二伯父丢的渔网。据那人说他是收购渔网的时候，走到我二伯父门口，看到平房上耷拉下来的一截渔网，一时贪心，便伸手拽了下来。

    经过这件事，我知道这世界上的确有一些无法用常理和科学解释的事情，但还没有让我完全相信鬼神之说。

    让我基本相信这世上有鬼的是初中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那是夏天收麦子的时候，农村的七零和八零后应该都知道，那时收麦子还没有联合收割机，地里的麦子要先割倒，捆成捆，然后拉到村子附近的平整场地上用那种老式的打麦机脱粒。因为大家都要赶在雨季开始前将麦子晒干储存，所以麦子一成熟就开始发了疯似的抢收，抢打，抢晒。这时村里只要能干动活的基本上都在劳动的第一线，打麦场上的打麦机彻夜不停。那时学校每年夏秋都放农忙假，上初中的我已经是家里收麦子的主力之一了。

    我家的麦田在村子东边两三里地的山上，这天我和父母一直在地里干到天擦黑，才将割倒的麦子全部捆好。此时这片山上的其他人都回家了，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夜色袭来，整个山野笼罩在一种神秘的气氛当中，妈妈有些害怕，催着父亲赶快回家明天再来。父亲说先拉一车回去在打麦场上占一块地方！妈妈拗不过，只好催着我赶快装车，那时候我家用的是一台六马力的手扶拖拉机，车斗也不大，一会儿就装满了。装满之后我和妈妈坐在车斗的麦堆上，父亲摇响机器，打开车灯开始晃晃悠悠的往家赶。

    拖拉机上的大灯发出昏黄的光，随着油门的大小，明暗闪烁。我明显能感觉到妈妈的紧张，使得我也有些害怕起来，总觉得会从哪里窜出一只不明生物出来！在漆黑的田野里，能给我壮胆的就只有眼前这昏黄的车灯和腾腾腾的柴油机声了！

    忽然妈妈叫道：“你看，那是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抬眼望去，一个棕色的动物身影从车灯的光柱里一掠而过。我还没反应过来，我父亲就骂道：“别大惊小怪的！一只野兔子而已！”母亲不再作声，我的心也落了下来。

    两三里路也不长，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打麦场上，父亲找了一块别人家打完麦子腾出来的空地卸了车。我累得坐在麦堆上休息，举目望去这里和山野里截然不同，场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隆隆运转的打麦机似一个巨口怪兽，从后边把麦子吞进去，再把麦粒和麦秸从不同的地方吐出来，七八个人围在这巨口怪兽的旁边不停地忙活着。

    父亲上前和打麦机的机主交谈了一下，回来后告诉我和母亲，说下半夜能轮到我们家，他打算连夜和我把地里的麦子拉回来，让母亲回家做饭，我俩拉完麦子就回家吃饭，等着下半夜打麦子！

    母亲走后，我和父亲就开着拖拉机去地里继续拉麦子，此时月亮升起来了，驱散了山野里的黑暗，坐在车斗上的我心里也亮堂起来，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很顺利地拉了两趟。再有一趟就拉完了，此时已经十一点了，圆圆的月亮也升的老高，照得山野里如同白昼，在去地里的路上，我还对父亲说，连车灯都不用开了。坐在父亲身后的我，听着拖拉机腾腾腾有节奏的声音，看着水箱口冒出的白色水蒸气，有些走神。

    在过路上一个小沟的时候，父亲先是减慢了车速，摘了档，然后踩了刹车，把拖拉机停在那里不动了。之前过这条小沟的时候，父亲都只是收了油门，减慢车速，颠簸一下就过去了，这次的一反常态，开始我并没有在意，还以为是父亲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在考虑事呢！接下来我的感觉告诉我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首先我忽然感觉一阵寒意袭来，浑身瞬时就起满了鸡皮疙瘩，头皮发麻，感觉头发一根根地都竖起来了。其实那时我是平头，头发本来也是竖着的，但我还是有那种感觉。

    然后我发现拖拉机水箱口冒出的白色蒸汽，好像被风吹了一样，偏向一边后又四处飘散，你要知道拖拉机是停在那里的，晚上又没多大风，蒸汽应该向上升腾才对，而现在我的感觉就是水箱那里有一股紊乱的气流，带偏了蒸汽的正常上升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