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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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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南漠界内,速度一下子变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南漠都城——碧川。南漠人热情直爽,商贸往来,极尽繁华热闹。

    “阿凯!”

    我用指尖挑开车帘,从小小的缝隙看去,和紫怜差不多年岁的男孩子端坐马上,容颜冷峻,少年老成。似是察觉到我的目光,朝我远远一瞥,竟是眸露善意,让我未免一怔。

    “这位是裕侯隋讫凯。”游巡在马车边轻声提醒我。

    我得知他的身份后不由得失笑。这看起来冰冰冷冷的傻孩子得是有多讨厌西门湮城,才能把敌国之主看做了自己阵营里的盟友,初次见面就善意一笑啊。他最亲爱的双生姐姐可讨厌我讨厌的紧呢。

    “臣隋讫凯恭迎君上回宫。王上已设宴为君上和雪安城主接风洗尘。”

    “有劳了。”西门湮城温凉的面具下,声音冷沉。

    大街小巷,都是不同于雪安城的柔和温润的热闹鼎沸,南漠的子民啊,真是上苍选中的,真正的人。

    如此热闹,如此繁华,如此开怀,如此让人,见之忘忧。

    南漠的王宫比城主府略略大些,绣闼雕甍,尽是美人绿鬓如云,南漠王坐在高高的金椅里,眉目粗犷,怀里揽着一个金丝银缕的美人,手指正轻巧地拨弄着美人身上的金珠。

    我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眼底不由流出鄙夷,轻轻颔首,便算是一礼:“雪安城城主展挽城,承蒙南漠储君盛情相邀,前来南漠一游,还要多谢南漠王日后照料。”身子难以察觉地微微一偏,避开了原本正对着的南漠王。

    南漠王果然没有起身还礼,甚至连放在美人腰间的手都没有拿开,只是靠着金座开口,声音浑浊:“挽城城主大驾光临,本王不胜欣悦。湮城,你做得很好,两国邦交,不就是这样增进的吗?来人,赐储君黄金千两。”说着带了金镶玉的硕大扳指的大手一挥,恍若一道金光划过,黄灿灿的金子便摆在了西门湮城面前。

    西门湮城恭敬地行礼谢恩,那依偎在南漠王怀中的美人娇笑一声,肆无忌惮地给西门湮城那张面具脸送了个秋波。

    我扯了扯嘴角,冷冷地轻笑一声。这样粗俗无礼的君王,竟能生养出西门湮城这样挺秀风雅又足智多谋的奇才,也真是南漠之福,西门家之幸。

    宴席结束的时候午睡的时间都已经过了,我便由一名宦官引着,慢悠悠地往宫外走。下榻的地方定在储君府,西门湮城已经过去安排。

    “主上,刚刚的宴席您似乎没吃多少。”游巡开口。

    “南漠的菜肴荤腥过重,我吃不惯。”我抿了抿唇,思忖一番,询问:“先前你告知我那人是隋讫凯,你又怎知?”

    游巡垂眸,“是大公子告知臣的。”游巡的语气哀伤又惋惜,“大公子得知您出发去南漠后就日夜不眠不休,写得此集,路过四关时派人交给臣,以备不时之需。”

    游巡递过厚厚一沓纸,南漠各世族大家组成关系无不至详至尽,配有图画,画中人无不眉眼细致,便于一眼识出。

    最后一张纸的落款处,聊聊草书:“我们并肩作战那么多年,终于深入敌军,我若此时作壁上观,来年论功行赏,岂不少了我。”

    我眉眼低垂,轻声一叹:“展挽城欠你的,这辈子算是还不上了呢。”

    展挽城活在世上,孤苦伶仃,从没仰仗过谁,欠闻苏许多,这些年事事依顺于他早已还清;欠小格一些,风光大葬将军名号,也能弥补一二;唯有欠你紫零从不偿还,日日累积,这辈子也还不上了。

    那就不还了吧,这辈子欠你这么多,下辈子人海之中,你才能一眼找到我。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我抬眼看去,不远处的男子轻袍缓带,长发未束,在南漠尽是粗犷男儿的王宫里格格不入。

    “九殿下。”

    南漠的九王子殿下是个人尽皆知的异类。身为大漠男儿不喜骑射,专爱雪安城的诗词歌赋。就连长相也不若大漠人那般棱角分明,而是白皙晶莹,消瘦柔弱。这若是放在雪安城必会成为人人追捧的风流才子,放在南漠的话……呵,男生女相,举止阴柔,视为不祥。

    就连这宦官的目光之中都能看出一股子鄙夷来。

    “这位是?”那九殿下西门奚箜却也不恼,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位是雪安城城主,王上命老奴送城主到储君府歇息。”

    “雪安城城主……小城?”西门奚箜想了良久,眸光骤然一亮。

    “九殿下未免放肆。主上闺名,岂是你可随意唤出。”游巡先我一步出声喝止。

    我广袖一敛,冷笑:“蛮夷之人,不识礼数,跟他计较有失身段。”

    “城主……九殿下!”那宦官脸色一白,想要开口训斥西门奚箜,又碍于我在场不好再失礼数,只得狠狠地瞪了西门奚箜一眼。

    西门奚箜也不见恼,仍然是满眼兴奋:“你不记得我了?红绡坊,有个可英俊可英俊的少年,阿箜?”

    阿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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