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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哈哈大笑道:“是我讨了便宜,白得一个好女儿。”说着便斜觑一眼,挑眉道:“如此,可该让我见见干女儿了吧?”
“该见,自然该见!”说着林如海便打发下人去叫黛玉。
林黛玉莫名其妙的换了身簇新衣裳至厅上见客,一路上思绪白回千转,暗道:虽不知这九爷是何方神圣,但他终究是男客,论理儿不该我见,不知为何爹爹倒要叫我过去?一面走一面想,想到最后也便释然了。既然他是爹爹的故交,也便是我的叔伯辈,既是爹爹要我去见,我便去见见又何妨,横竖爹爹不会害我便是。
想着,不由略略加快了脚步。
江南的冬天比北方暖和些,杨柳吐芽也早,沿着一条蜿蜒鹅卵石小径一路走去,两边杨柳吐绿,迎春花也开的绚烂,阵阵暖风袭来,黛玉突觉日子过得比想象中还要快些。突然脚下一沉,黛玉低头一看,一只棕色小毛球正扒拉着她新换上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往上爬。猫儿腿小爪子更小,又恐伤着黛玉不敢伸出小尖爪使劲儿抓,却用小肉垫抱着黛玉的腿往上攀,爬一步退两步,爬了半天还在黛玉脚边没上去,那动作跟人爬树时的窘态差不离。
到最后,索性也不爬了,自怨自艾的往地上一蹲,摊着爪子,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黛玉求抱抱。
原本安排小猫在房里等她,见到小猫不听话追来有些生气的黛玉,见他这般倒憋不住先笑了。
“喵~”
周航一甩尾巴,扭过头,一副本喵生气了的表情,耳朵却直直的竖立,微微朝后方倾斜,还一颤一颤的听声儿。站在他屁股后面的林黛玉硬是从那傲娇的背影中看出几分委屈来,原想不理他,好好杀杀他的性子,免得有事没事闹脾气,奈何理智上虽如此决断,心头却极为不忍。终究还是走过去,抱起小猫,在头顶一摸,道:“胖胖,今日来的是贵客,你要跟着我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切记听话些,不许乱叫,没我的允许更不许乱跑,免得惊扰贵客。”
“喵喵~”化身小猫的周航趁机蹭了蹭,软了身子,埋首在黛玉胸口。
这九爷不知是什么来头,一干猫小弟都查不出其身份。诡异的是对方一来就要见黛玉,古代可是讲究男女大防的,便是自己家的成年长辈见未出阁女孩子都不是那么随意,何况外人?他可不放心黛玉一个人去。
他们口中的李奶奶便是李峰媳妇,原是林老太太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后来配给同为家生子的李峰。林老太太还在时,李峰家的便已做起了管事,后来更是协助贾敏管家,与李峰一内一外,配合默契。
对于她的人品性格,林如海自是信得过,原还怕外面随便弄来的花草不干净。巡盐御史官职虽不甚高,却是很多人或拉拢或防备的对象。官场倾轧,历来不是腥风便是血雨,什么手段使不出来?府里防备的严,那些人无从下手,难免会绞尽脑汁从花草上动手脚。闻得是李峰家的亲自查验过的,料出不了纰漏,便道:“这盆花枝叶碧绿、花瓣似雪,倒是难得,你们且搬去罢。”
说着便率先穿过回廊,背着手慢慢往收拾好的小院而去,两个婆子搬起花盆紧随其后。
林如海边走边在心里盘算,回头得告诉李峰家的一声,找些懂园艺的女孩子好生照料这些花草。黛玉心思细腻,最是多愁善感,从前花儿败落鸟儿离群都要抹一番眼泪。别刚搬进去还没新鲜够,这些花花草草便或枯或死,未免弄巧成拙,不仅不能赏心悦目怡情陶性,反惹女儿伤怀了。
俗语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林如海病了一个冬天,请医问药都没甚作用。不想,这几日听说女儿快到了,心情舒畅之下,顿觉神清气爽,头也不沉嗓子也不痒了,竟是许久未曾如此畅快,处理公务都比往日快上几分。
府里的两位姬妾见林如海身子好些,不免便动了几分心思,往林如海所居正院走的勤了些。在她们二位看来,当初之所以送黛玉进京,盖因贾敏去世,林如海无续室之意,家中无女性长辈教养,于黛玉名声有碍,故才送去外祖家由外祖母教养。现在,林如海突然接黛玉回家,她们二人不知缘由,唯恐林如海突生续室之意。虽然现在她们也只是个妾,但头上没有主母压着,到底自在些。
她们本就不受宠,若真是如此,以后越发没有活路了。
但凡知礼之家,万事皆将秩序,妻妾分明,便是嫡妻去世,只能再续娶一嫡妻,万不可将妾室提为妻室。因此,两位姨娘也不该奢求自己能扶正,只求维持现状便好。
当年林如海与贾敏琴瑟和鸣,十分恩爱,并无纳妾之意。直至过了三十又五,嫡妻膝下并未有一男半女,才在母亲压力之下纳了两房妾室,盖因为子孙计,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不想虽纳了两房妾室,奈何他命中无子,几年后嫡妻倒是生了一男一女,儿子偏于三岁上死了,如今只余黛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