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一万米,五分钟之前刚过了终点线。”
“……那你现在干嘛呢?”
“躺在足球场上跟个不会挑时候打电话的白痴扯淡。”
“……”
李闯觉得韩慕坤让自己训练的愈发坚韧了,这么埋汰他竟然没摔电话。而且没摔电话也就罢了,居然还会嘘寒问暖?!什么你刚跑完躺地上行么,别回头再留下什么后遗症,什么下次别抽风了,一万米是人跑的么,再有千万不能喝水,不然肺受不了云云,弄得李闯险些以为他干过运动员。
不过有一点韩慕坤说对了,李闯心有戚戚焉:“这一万米真不是人跑的。”
不想韩慕坤却说:“你能跑下来,也不一般了。”
李闯只好老实交代:“其实后一半儿都是走的。”
意外的,韩慕坤竟然没揶揄,反而在沉默一会儿之后,颇为感慨的说:“其实这玩意儿和人的一辈子挺像,先跑,再颠儿,最后走走停停,等什么时候真停下来了,也就完了。”
李闯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不过生命比长跑总还要复杂得多:“你跑步一门心思跑就成了,只要目标坚定,咬碎了牙总能前进,横是不能半路飞出来个电视机微波炉啥的把你给game over了吧,但人这一辈子不行,飞来横祸多了,指不定哪块砖头就砸你脑袋上……”
“嗯,理是这么个理,”韩慕坤忍着笑意:“听这意思你被砖头光顾过?”
李闯看着自己那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叹口气,难得对韩慕坤实在了一把:“不是砖头是陨石,连热量带冲量妈的狠狠砸脑门儿上了。”
跟韩慕坤的电话打了十来分钟,李闯还有点意犹未尽,最近他俩扯淡的深度在不知不觉加强,从那次野外抛锚到现在,期间大大小小通过好几次电话,都在闲扯之余谈了点有用的,让李闯微微窥视了韩慕坤猥琐之外的另一面。比如原来这个人也可以沉静下来勉强聊聊天,再比如,这个人走过的桥还真的比自己走过的路都多。
或许,这个人可以做做朋友。
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李闯忽然想到了赵清誉。他发觉自从灵魂互换,除非自己提起,赵清誉好像没主动问过姓韩的一个字。呃……他别是把自己男朋友忘了吧。李闯又想起前两天跟宋女人打电话,那边说赵清誉跟艾钢现在成哥们儿了,好得很,一天天快形影不离了,弄得她这个女人都觉着自己像电灯泡。当时李闯没在意,只觉得那赵清誉跟自己的交友品位果然有差异,可这会儿再一想想,就有点为那白痴钢担心了。破天荒的,李闯开始纠结要不要基于人道主义精神在白钢同志一脚踏入男男世界漩涡的时候拉他一把。
李闯不着调的胡思乱想结束于体育委员的狂呼,那人冲过来一把将他从地上抱起甚至转了两个圈儿,那场景像极了狗血的求婚成功,李闯已经酝酿好了左勾拳,那人却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还发什么呆啊,赶快去主席台领奖啊!”
作为化学院唯一颠儿过终点线的勇士,李闯收获了来自院领导的温暖拥抱和亲切握手,以及一个爱国者的mp3。李闯在感慨祖国经济分布不均之余,也总算明白了为嘛化学院在校园会上永远属于最后一个军团。
当天晚上,807选在市中心的一家大火锅店庆功,四个人连喝带洒的灌了五打啤酒,李闯已经看不清楚手表的时候邵小东还要来白的。要不是扒凳子扒得紧怕是早溜了桌,李闯的一颗东北心被打击得七零八落。
可他开心。
李闯喜欢这帮子室友,莫名的就投了脾气。他们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懂礼貌讲和谐,不会一个个啥也不懂却还牛逼哄哄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看着都烦。
彼时,赵清誉正跟着五位“啥也不懂却还牛逼哄哄拽得二五八万”的室友们熬夜讨论第二天的分组演讲——自杀是救赎还是毁灭。有人赞成救赎,有人支持毁灭,有人觉得应该从两方面论证,毕竟事物没有绝对只有相对。
一时间,气氛要多温暖有多温暖,要多有爱有多有爱,如果让个漫画家来临摹下此时的场面,那么他必定会在背景处贴上有着无数灿烂花朵的网点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