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宝鼎之夜（三）

    就在他们在篝火前侃侃而谈的同时，王公贵族、有钱的大商户、只贪图玩乐的纨绔子弟或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客人商贾，正在国王别宫金碧辉煌的大堂举行隆重而奢侈的晚宴盛会，大家和国王厄礼舜在这醉生梦死的夜晚享尽尫界荣华。厄礼舜当之无愧是今晚的第一主角，光芒万丈，家族荣耀和无上的权力集于一身。当然，除了应付应接不暇的恭维的话语和贴金的马屁之外，他无需再做什么，更无需担心北方的战争或无迹之境的预言会波及到自己这片富饶的，由父亲、父亲的父亲、再往上的先祖传承下来的邦国，代代传承至今。

    有件事情或许会使好奇的史学家感兴趣了，这片土地并不是一如继往的富有，人民也并非从来都安居乐业衣食无忧的，而所统治青丘国的王权也并非强大到可以镇压一切暴乱或令所有民众信服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只要有毅力和胆量，要推翻舜氏王朝的统治也是极有可能，但在任何别国发生过或正在发生的王朝更替，在青丘国却从未发生过。这里顺便理清一下关于青丘国王族姓氏有别于其它姓氏的地方，厄礼舜的名字里面，舜才是他们家族的姓，但这姓并非一成不变的，更像是别的姓氏所使用的字辈诀，从厄礼舜的祖上就已经编定姓系，每一代依次用一个字作为姓，把姓排在名字的最后。

    ……别攸道恭诠，崮舜启临天……

    这是厄礼舜上下几代的姓氏字诀，厄礼舜的父亲弛炀崮，叔伯玉廷梧崮，爷爷昌御雍诠，太祖爷爷查维恭。所以此处所说舜氏王朝也只限于厄礼舜的统治时期，在他之前是崮氏王朝，之后又当是启氏王朝了。

    闲笔叙完，书归正传。且说上聚玉宝鼎的车马仍在陆续增加，从五湖四海汇聚于此的人越来越多，不过完全不用担心这个能容纳六七万人还很宽敞的山顶坪地会人满为患。篝火晚会已经开始，被拥堵在半道的人心急如焚，跳下慢如蜗牛的马车，快步走进这沸腾的聚玉宝鼎狂欢之夜。没人会在意挤在那排成长龙的装饰华美精致的马车之间，有一辆朴素的原木马车，车上两个老者两边对坐，悠然自得地抽着烟，聊着老人们聊不完的闲话，任由两匹鹿蜀慢悠悠地移动着步子。想来读者也已经猜到，两人就是姜尚公和柳希凡。姜尚公终于回沿城赶来了他的鹿蜀马车。

    “今年的篝火晚会散场得早了很多，往年这时辰，青年男女们都还载歌载舞沸腾得不可开交，”柳孟肴叹道，他和姜尚终于也把马车停在外道路旁，步行走进宝鼎上时，篝火还没燃烬，只有些许火堆前还稀稀拉拉地坐着醉意浓浓的青年，三三两两像秋收结束后散落的麦穗。

    “想来怕是受黑齿国战争的影响吧！”显然姜尚也发现了异样，他环顾四周，在稀疏的人群中没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李方贵和武貅予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剩下的自顾着聊天，或男女坐在较暗的角落卿卿我我，并不在意周围的清冷，也没人抬头看一眼慢步经过的姜尚和柳孟肴。

    国王别宫大厅的正门缓缓地被打开来，耀眼的灯火照耀着它的金碧辉煌，宾主一排坐在与门相对的大厅对面塑有朝阳谷富饶山水图腾浮雕的大背景墙下。与门之间被喧闹的舞池隔开，舞池两侧也是王公贵族、宾客富商们的坐席，觥筹交错，轻言细语，离席起身也都小心翼翼，步履轻灵，尽显高贵优雅。舞池中间，几个姿色惊艳的舞女轻纱漫动地跳着广为流传的《天纱魂》，舞乐从角落乐师们操弄的鼓箫琴管悠扬地传遍大厅。

    宫外的篝火晚会早已散尽，而宫内的迎宾晚宴正如火如荼。

    两个衣着朴素甚至因长途跋涉而有些灰头土脸的老者走进门里，与这金碧辉煌格格不入，大堂更为安静了，虽然两人风尘仆仆的老迈身影十分突兀，门卫还未喊报就已知道是姜尚公和柳孟肴，舞女停住舞姿，在席的嘉宾也好，主人富商也罢，全部站起身来迎候二人。国王没在，刘公公从巨大的背景墙下离席相迎，欢迎之辞不绝于耳。

    “你们国王呢？我要见他，”姜尚并没有落座之意。

    “二位远道而来，跋涉劳顿，先坐下歇歇，吃点东西，喝点酒洗洗这一路的风尘吧，”刘公公伸手向二位示意旁边的两张主位旁的空坐椅，随命侍从给柳孟肴盛满大鞠陵于天进贡的五十年陈酿上好美酒，为姜尚斟满本年的新茶，“二位来得可算及时，宴会才刚刚有了兴致呢！”

    “我俩老者此来并非为了凑热闹参加踏青盛宴，”柳孟肴笑着摇手拒绝，“快引我们去见国王吧！”

    “厄礼舜倒是好兴致啊！北方战事吃紧，扶桑城正遭受蹂躏，不商量天下大事、救援对策，却有如此雅兴搞这般奢华的盛会，”姜尚环顾四周慨叹，到是端起茶来喝，不觉对茶味和手上精美的翡翠玉杯赞不绝口，叫侍从也给柳孟肴也来一杯。

    “列祖列宗传承下来的国之大典，国王凯敢轻易废止呢？”刘公公看看三世托孤重臣柳孟肴，心想定是要兴师问罪面责于国王的了。在胡光勇和王万志推测息灵王可能对扶桑城有大的阴谋之后，姜尚便和柳孟肴计议，立即发信，请求国王厄礼舜令李踞将军越国界出兵荷花门，协同肭仂祖保卫扶桑城，时青丘国大兵已经驻守放瓮亭，出征扶桑城助肭仂祖是轻而易举之事。当得知厄礼舜像之前托付泰诣荤该那样，并没做出任何反应，肭仂祖在求助无援的绝境惨遭杀害，姜尚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即就赶到沿城。

    姜尚正待要说话，自大殿左侧底里廊道出现一个国王专属的白盔白甲贴身侍卫，捷步来到二人面前鞠躬致礼：“姜尚公，柳大人，大王这面有请，二位大人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