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政事变化。
“大护军为何有此一问?”柳翟不置可否,反问崔莹道。
“属下毕竟在御前伺候过大君数年,对大君身旁的火人印象还算深刻。那来人语声尖锐,虽尽量掩饰声音和面容,但仍难脱宫内气味。高丽距此千万里,不可能是国内来人,所以属下斗胆猜测应是大都宫内的火人。”
“竟有宫内之人来此?难道是皇后有何密诏?”诸将听得这个消息,俱是大惊,彼此对视,均不知这奇氏皇后心思,何事竟要遣宫内阉人秘密至此?
自奇氏做了元帝的皇后,其家族在高丽的地位就扶摇直上,其兄奇辙已经被任为大司徒,可以说是权倾朝野,帐内诸将不少就是走的他的门路,柳翟就与奇辙相当亲密。初时归国的高丽国主恭愍王就是因为借助奇氏一族的势力才在国内站稳了脚跟。
有心人这才发现大帐的帷幕已经被柳翟的亲卫放下,两个亲卫持刀伫立在门口处。
“诸位将军请坐,崔将军所言皆有其事,前夜所来之人乃是资政院使手下。今日既然各位都在,本将将一一说与众人,此事能否成功还需诸位鼎力相助!”
众将一时摸不着头脑,听得柳翟发话,按照尊卑次序坐下,两眼紧盯柳翟,不知能有何事令他如此郑重。
“大都宫内传来密令,要我等暗做准备,其一就是尽量拖延攻城进度,拖得越久越好,其二早做应变准备,我军的主要对手将不再是那张贼了!”柳翟苦笑道。
“什么!这是为何?”诸将惊疑不定,柳翟前后反差之快令人措手不及,这里除了张贼,还有谁能是高丽军的大敌?
崔莹也是皱眉,难道此次大军远征还另有隐情?想起自出征来,营内已有数拨不明身份的信使出入主帅大帐,信使来去匆匆,
皆不与他人面谈,只见柳翟一人。崔莹的心里愈发不安。
城外汉军大营里有些部将脸色黑沉,听到脱脱传令三军,均是心情沉重。自己身为元廷将官,奉命剿贼责无旁贷,只是大帅如此立威,未免血腥太重。
龚伯面对高邮城暗叹了一口气,徐州已经遭屠,数年内荒草满城,城内野狗多于人,一个繁华大城转眼成为人间地狱,如今这高邮城也将步入其后尘了。
副将张凯、云大河走过来,三人相视无语,只是苦笑。
“大帅此举也是无奈,只望今后的反贼莫再要强行抵抗王师了!”龚伯喃喃自语。
“大人此言未免一厢情愿,我等一路行来,亲眼所见这江淮富庶之地本应是粮丰渔足,实际上民生困窘境况与北地又有何区别?”副将张凯低声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休要胡言!此为军营重地,小心祸从口出!”副将云大河赶紧劝道。
“大河说的是,你性情莽撞,口无遮拦,以前就吃过多少亏,怎的还不改?”龚伯正色道,“上次徐州之事你硬要当众为徐州民讨请,结果犯了大帅虎威,要不是你军功卓著,众兄弟为你求情,只怕当场就被杖杀了。”
“大人你也心知肚明,那些人哪里是什么贼众,分明就是普通的百姓,只不过有些人只想着杀良冒功而已!”
“嘘,轻声!大帅当时都不出言反对,咱们就更不要讨人嫌了!”云大河看看左右道。
“今次若破城,我等注意多抓获些人口吧,与其被屠,不如做奴,尚可留有性命!”龚伯叹道,“救得一人是一人,尽人事听天命吧!”
云大河对龚伯道:“前次徐州之役。龚兄也曾苦劝大帅刀下留人,收回屠城之令,徒惹得大帅不悦,以至于连应列入功劳簿的数次大功都未能计入朝廷评定,否则何至于现在还是屈居于一个参议?这次大伙的心都冷了,且看战局发展吧。”
龚伯苦笑道:“两位兄弟也知某的出身。大帅复相后,能够请帝命重开天下科举,令神州亿万学子有了出头报国,一展抱负之机,此恩此德,实是吾辈学子的再生父母吾受大帅恩德当初才能够幸有功名!后见天下纷乱,大帅日夜忧虑,才毅然转投枢密院之下。几年辛苦下来也是做了些事。贤者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既读圣贤书,当知荣辱事,无论大帅如何待某,龚某绝不会弃大帅而去!”
“此事吾等不妨传信问询董大人,听听他的看法?”云大河道。他说的董大人是枢密院判官董抟霄。
董抟霄字孟起,磁州人。由国子生辟陕西行台掾。至正十一年,除济宁路总管,奉旨跟从江浙平章教化进攻安丰,期间招揽部众,与刘福通部夜战于淝水。因官军冒然前驱渡河,为刘所败。董抟霄乃率骑军,别渡浅滩袭贼。大破之后复安丰。
至正十二年,董抟霄再攻濠州,其人战意甚坚。在盐桥,凡七战,追杀红巾军至清河坊。遂复杭州。已而余杭、武康、德清次第以平。
直至十四年,董抟霄再除水军都万户,俄升枢密院判官,这次从丞相脱脱征高邮,现在分戍盐城、兴化。前期他与张士诚战于大纵、德胜两湖间的水寨。
这董抟霄因出身国子生,也算是弃笔从戎之人,与龚伯关系匪浅,两人相交莫逆,云大河是希望听听他对屠高邮的想法。脱脱对其相当看重,或许他有什么规劝之言能够令大帅稍稍回转心意。
脱脱手下聚集了不少汉人文士其中贾鲁首推第一,可惜病逝于濠州,龚伯专于军略、文章,而董抟霄却是文武皆能,脱脱赞其勇,欲大用,若无意外,这次剿张势必,董抟霄升职是必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