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并杀了你。”卢斯·波顿语气平淡,但是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我能想象多米有多不喜欢弑君者。
“我保证,他会娶我的朋友,另外,如果我知道你要杀我,我保证你也会死,你最好做个干净。”
“你办不到,詹姆提到,王后想把你许给小恶魔,这倒是挺般配的,野种配侏儒,你是在晚宴上勾搭的?”
我想到了莱拉,多米利克会不会辜负薇尔菲德?毕竟他大概喜欢的是莱拉·莫尔蒙,至于联姻?“那不是正好?波顿的女儿配侏儒,你会开心的。”
“合法的私生女嫁个公爵之子是高攀,虽然是个侏儒。艾德公爵会去君临担任国王之手,你们将和国王一路,我和他谈过,说你是个喜欢温暖的小野种,所以会一道去君临。他承诺会监护你,主持你在南方的订婚和婚事。艾德·史塔克不懂贵族荣誉,但是还算值得信任,而你会听他话,做个顺从的小野种。你该知道,狼主讨厌兰尼斯特,故而你大可放一百个心,你应该不会上那张床。或许你心里会失望?毕竟兰尼斯特的小恶魔也是金子打造的。”
我笑了,讽然而望,“劳您挂怀,我没有理由不和艾德·史塔克一道,不管怎么看,北境让我们绑定在了一起。”
“莫尔蒙家的莱拉·莫尔蒙南下了,我收到了信鸦,她是私自出门,我不准她见到多米利克,有必要的话杀了她。”
“她是来找我的,我知道了。”杀莱拉?我没答应,他做梦。
“多米利克和薇尔菲德的联姻是你促成的,你藏了他们之间的信件,你以为莱拉会感激你?”卢斯轻声细语,“年轻人的爱情就是一锅炖菜,什么都会捞上来,就是捞不上来情谊,情谊也不值得相信,我以为你知道,野种。”
“我知道,我说了,我知道。”我依旧平平淡淡。
我们一时无话可说,寂静一片,他要转身而去,而我突然有几个小问题。
“所以,你要说的全都是你的宝贝多米利克·波顿对吗,还有兰尼斯特?”我轻轻问道。
“你在期望什么,野种,从你母亲偿命之日起,我就没必要和你有什么感情,毕竟北境永不遗忘。”他直白而冷酷地说道,“我要是把你当我的种,野种,你可能五年前就已经药死了我,就和琼恩·艾林及蓓珊妮一样。”
“撒拉的尸体在哪?”我不想多说,因为他说得对,对他来说,不信任我是正确的。
“撒拉?你是指那个女人,”他无情地回忆,“洒进神木林里了,我的位置。”
他的位置?我眯上双眸,他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鬼话?!我手指握拳,我想狠狠打在这张无耻的脸上!
这个人渣他凭什么!如果他喜欢看我失态,好啊,他目的达到了!
“你不配!”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去了神木林那么多次!我现在就要离开很久都不回来,为什么他现在才告诉我!“她不是你妻子,也不是你的女人,更不是个波顿,你没这个资格——”
“我是恐怖堡伯爵,我有的是权力处置她。她生了一个还算合格的野种,这是奖励,你应该早提意见,你身上有她的贱血,你可以决定一点点事,但是你从没提过。”他一语敲定,不给反驳的余地。
“我提到过!你根本记不住,你根本不在乎!”我大喊道,眼泪被止在双眸中,我的眼睛湿润极了。
“这不是你早知道的事么。”他依然没有半点情绪,“滚吧,我不想见到你。”
“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我发誓,我向新旧神灵发誓我会把你活剥,你永远别想埋进那片神木林,你只配撒进泪江里!”
“泪江也不错,”他淡淡地说道,“多无聊的要挟,你现在的身份到处置我遗体的距离只有一个多米利克,这才是真正的威胁。”
他在说什么?
他在——
“哈哈哈哈,”我笑了,我从未意识到被压抑许久的自己,也可以有如此洒脱的笑声。
我审视他不帅气也不丑陋的容颜,那双冰凉的淡灰色眸子,他老了不少。
“告诉我,卢斯·波顿,是不是我越做的不错,你就越后悔那样对我的母亲,你就越痛恨我是女儿之身?你知道多米斗不过我。”
他依旧瞧着我,不发一语。
我会照顾好我的哥哥,至于卢斯·波顿?祝他长命百岁,等我回来时再好好算一算!
我不再有任何表情,真心实意地献上祝福:“你真该被异鬼抓走,卢斯。”
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扯缰转马再不回头。
【尾声的尾声】
我对卢斯·波顿无话可说,不管他,多米利克的事让我惊讶。我发现我从没有理解过我的哥哥,他是我的亲人,是我在昏暗古堡中唯一的光。
我了解很多人,从史塔克到山民,从野人到铁民,我善解人意,能迅速拉近感情。可是他?我居然不了解他,他安静,多才多艺,骑术高绝,竞技一流,琴声悠扬,是所有女孩的梦中情人。
除此之外呢?他为什么会想要成为御林铁卫,为什么要去君临?为了我?不,不是。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别的事情。对了,莱拉也走了,那么多米利克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藏了书信?他是不是只是用和薇尔菲德·曼德勒的婚约来搪塞我,背地里追求自己的爱情?我不知道。
我不了解多米利克·波顿,我觉得自己痛苦,自己难受,然后我自怨自艾时我忘了去理解我唯一在世的亲人。
国王大道尘土飞扬,我看到形单影只的骑手,似乎是注意到了我们的旗帜,在静静等待。是不是多米利克?他是不是在等我,向我坦白一切,告诉我他会和莱拉远走高飞,而把恐怖堡和卢斯·波顿留给我?再或者他要成为御林铁卫,在骗局和野心铸就的君临漠然旁观权力的游戏,成为王者手中的剑?此次前来是要阻止我南下,因为波顿的职责?
我会不会和原本的拉姆斯·波顿一样,在五王之战发生后图谋霍伍德,肆虐北境,最终迎来自己的结局?
我一时停住了马儿,心里充满忧愁,我好害怕,我好像突然变回了七岁那年,从波顿的森林回归,渴望妈妈的怀抱。
撒拉,撒拉的眼睛,好久没有出现了。
那个骑手接近了,我示意我的人不要轻举妄动,等待着骑手来到我面前,这个神秘的来客以斗篷和兜帽遮掩自己的身形和眼睛,我看不到其脸庞。
不过不是多米,我对我哥太熟了。
“伙计,这打扮,我得说你看起来像是七神里的陌客,你是谁?”我声音正常问道,心中依然慌乱。
兜帽被无力掀开,是莱拉·莫尔蒙,她眼神憔悴,皮肤黯淡无光,表情如此低落,显然是赶了很久的路,极度疲惫。
“莱雅,”她的声音好沙哑,“是我。”
“怎么了,莱拉?”我策马驱前,握住她的手,我记得她修长的手指看起来纤细,其实粗糙硬实,非常有力,可是现在却好柔软,像是被抽去了骨头,我把她手握在怀里,“赶了多久的路呀,快去歇息,我有辆马车摆的是被褥,不嫌颠簸的话你可以睡一阵子,还有水和吃的,你带了吗?”我发现她斗篷下面的手臂和躯干上都有绷带。
“这是怎么回事?”我声音下沉,“你被袭击了?”
她疲惫的脸勉强扯起一个微笑,“狼林,我抄的近路,遇到头野猪,没事,只是跌了一跤。”
“那也得好好检查一下,”我翻身下马,“克蕾,来,帮把手!”我们扶她下马,她几乎站立不住,好容易才安置到马车上。
我检查莱拉身上的绷带,“这是南方的手法,你遇到什么了?”
小熊声音飘忽轻悄:“我遇到了国王的队伍,我赶了很久的路,我昏倒了,他们看到了我莫尔蒙的纹章,让我在营地里休息,我见到了多米利克。”她靠在我肩膀上说道。
我的心脏蜷缩起来,但是表面如常,“你们聊什么了?”
“我说,我和妈妈说,国王喜欢比武大会,这次来北境肯定会办,我说我想去参加比武大会,”可实际上并没有办,要是真的会组织的话恐怕月前就会通知四方,也不会只邀请那么少的人了。
“妈妈说我就是来找那个波顿小子的,说我们之间不可能,恐怖堡看不上莫尔蒙,说她会带我去临冬城,去见史塔克。我说我现在就要去临冬城,她说现在不行,说我和乔拉·莫尔蒙一样忘了熊岛忘了莫尔蒙忘了荣誉忘了职责,一心想着比武大会和爱情。”
莱拉流下眼泪,“我说我忘不了他,她把我关起来,说我敢去的话,我知道后果,我跑了,没带我的剑,我偷偷躲进渔民的船里,我找到狼林里葛洛佛家的森林部属,他们接待我,却要送我回去,我偷了他们的马,我跑了,他们知道是个莫尔蒙偷的,我比乔拉·莫尔蒙还糟糕,我是个偷马贼,我回不去了。”
我握住她的手,提高声音,“洛克,把马还回去,马鞍上应该有纹章。速度快,跑一个来回。”我温柔地将她揽进怀里,接过水囊,喂她喝。她看起来非常不对,前言不搭后语,情绪糟糕透顶。
“多米利克说,”莱拉继续道,“说他送我回去,我说我来找他的,他说他是恐怖堡的继承人,和薇尔菲德有婚约,我说我认识薇尔菲德,我很贱,我说我可以不嫁给他,只求能有他的感情,我求求他,我恳求他,我说我不会说孩子的父亲是谁,他说我疯了,说第二天就送我回去,我跑了。”
“傻丫头,傻小熊,你是莫尔蒙的女儿。”我叹息着轻轻安抚她的背。上一个我知道的是亚夏拉·戴恩,拂晓神剑的妹妹,跳海自杀了。
“我知道,我一定是疯了,但是我爱他,我爱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想听他弹琴,我想睡在他怀里,我——”
“傻丫头,”我语气好像撒拉一样安详柔软,“这个世界没那么多爱情的,闭上眼睛,睡一觉,明天看看周围的风光,这个世界上比爱情重要的东西有很多。”
她趴在我怀里,我感觉衣服湿润了,她在哭,哭得好惨,“我知道,我其实做不到,我做不到偷情,我没那么勇敢,我觉得自己是个贱货,我没法面对他,我跑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因为身份,因为职责,你代表着熊岛,他代表着恐怖堡,你们俩的身后都有千万个人,婚姻必须是合适的,而非有爱情的。
我朝斧刃和克蕾颔首,多年之后再一次坐在马车上赶路,莱拉在我怀里,我在听北风长呼,心碎的莫尔蒙小熊不想露头,看不到雪花飘落。
异鬼在北,猎杀野人;龙女在东,将要出嫁;我思索着此时此刻的五湖四海,我的命运又将归于何处?
凛冬将至,但愿,吾刃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