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昨日傍晚回的城,因事在城里停留一夜。”钟赣面不改色地走在梁玉琢的身边,对来往行人往二人身上打量的视线视而不见,“方才碰着老三,知道你进城了,所以过来找你。”
钟赣随手拿起路边摊子的一副面具,放在脸上,挡住了面上的神情:“鸦青呢?”
因着一层面具,梁玉琢看不清钟赣此时此刻的神情,可单听声音,却也知道男人多半是有些不悦。
“是我贪凉,害得鸦青清早起来的时候得了风寒。我托了邻居在家照看她。左右鸦青不在,还有老三他们不是。”
梁玉琢说着,踮起脚,伸手去拿钟赣覆在脸上的面具。
面具下,钟赣的原本冰凉的眼里,终究流露出无奈。
“可出事的时候,他们谁也不在。”他顺手,把面具覆在梁玉琢的脸上,手指摸索着面具上冰凉的唇,“如果我不出现,你会怎么办?”
面具揭开,露出梁玉琢透着狡黠的眼:“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庙会上人多,那几个又是喝多了酒的公子哥,直接踹子孙根,然后顺势跑路。这是在钟赣出现之前,梁玉琢脑子里一瞬间转过的办法。她不觉得以那几个公子哥混混沌沌的情况能记得她的脸,可钟赣的一顿打,显然比她的方法更能叫人痛一场。
瞧见梁玉琢脸上的神情,钟赣微微叹气。
这是他看上的姑娘,可怎么就让他觉得,就算没有他,没有别的什么男人,她也能好好地靠自己站着。
隔了一段时间才见面,想说的话有很多。梁玉琢同钟赣一道,沿着长长的一条街,慢慢走了很久。途中老三出现过一次,得了钟赣的嘱咐,笑着看了她一眼,之后再离开时是朝着演百戏的地方去的。
“要不要试试看贾楼新出的菜?”
逛到贾楼附近,梁玉琢抬头看了看天。日头已经挂到了当空,晒得人不断地冒汗,肚子也饿了。她去看钟赣,后者始终站在左手边,挡着车马和人流,听到询问,只稍稍点头,便又拧起眉头,避开了一个“一不留神”撞过来的年轻妇人。
梁玉琢忍笑,伸手抓过男人的手腕,直接往贾楼拉:“走吧走吧,我也饿了。”
她扭过头往前走,自然不知身后的男人,在手腕被抓住的瞬间,眼神犹如染上了浓重墨色,慢慢发沉。
手腕处的温热,顺着肢体向上,直至钻入心房。
因着庙会,贾楼的生意好的不行。可梁玉琢才走到门口,就叫外头迎客的小二认了出来。
如今的贾楼,从跑堂的小二,到后厨劈柴的帮工,都认得梁玉琢的这张脸。瞧见她出现,小二忙丢下迎进门的客人,将人领进楼呢。
掌柜的正在后面拨着算盘,抬头看见梁玉琢,忙迎上前来:“梁姑娘来了。楼上阁子都满了,要是不介意,进后院吃吧。”
贾楼如今没把梁玉琢当客人,自然敞开了后院,随她走动。哪怕梁玉琢此刻身后还带着男人,见多识广的掌柜似乎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谁都知道,下川村的梁姑娘同从盛京来的锦衣卫有了情谊。想来,站在她身边这个高大冷峻的男子,就是那位盛京来的锦衣卫了。
嘱咐掌柜的若是楼上有空了,就给梁秦氏留间小阁子后,梁玉琢就开始笑盈盈地小二往后院上菜了。
钟赣一如既往的寡言,脸上的神情却带着温柔。从茶壶里倒出来的不是茶水,而是乌梅饮,钟赣看了看,递给了梁玉琢。
“不喝吗?”梁玉琢接过那盏乌梅饮,目光疑惑,“六月天热,喝乌梅饮可解暑。或者你要不要尝尝贾楼的冷淘?”
钟赣瞧着被乌梅饮湿润的唇,眼神微动,放在桌上的手微微屈指,按捺下伸手抚弄的冲动。
“我,不太喜欢吃甜的。”
他移开视线,垂下的门帘外,传来传菜小二细碎的声音。
“听媒官说,你打算娶我?”
“对。”毫不在意掀开门帘的小二被自己的应答吓住,梁玉琢笑着把那盏乌梅饮全部喝下,“就是不知道,咱们的钟大人,聘金多少?”
来送菜的小二大概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状况,吓得上菜的时候全程低着头,等盘子里的菜都摆上了桌,赶紧低头逃走。
屋里一下子又只剩下两个人。
梁玉琢唇角上扬,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这几道都是我卖给贾楼的菜。”她拿起筷子,点了点盘子,“我啊,现在在很努力的攒银子,不过呢,还是想问一声,我们的钟大人,想要娶你需要送多少聘金?”
她的笑意在眼中眉梢,整个人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耀眼。
钟赣看着她,呼吸微促。
良久,他放下筷子直起身,在少女错愕的目光中,将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唇间,是男人的低语。
“一两。一两银子,我就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