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片刻,忽见前方台阶上跑下来一人,正是方才的男生。
男生只在衬衫外套了件羽绒服,额头上有汗,靠近时,一股热气。
男生笑着问她:“你是哪个系的?”
“英语系。”
男生报了自己的名字,又问她的。
“杨静。”
“安静的静?”
“嗯。”
男生看着她,开门见山:“我能追你吗?”
杨静顿了数秒,“我有喜欢的人了。”
“没男朋友?”
“没有。”
“那没关系。”男生咧嘴一笑。
杨静摇头,只说,“谢谢你。”
“真的没有一点希望?”
“……抱歉。”杨静无声叹了口气。
“好吧,”男生挠了挠头,“那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杨静不想再回大厅,给韩梦发了条信息,站在外面等。
夜很静,她沿着礼堂前的路,来回走着。
并不觉得冷,也不觉得不耐烦,心里出奇的平静。
半小时后,韩梦才从里面急匆匆跑出来,“抱歉抱歉!我没看到信息。”
“没事,你要回宿舍吗?我有点累了。”
韩梦挽上她的手臂,“回去。”
路上,韩梦笑说:“我认识了一个人,德语系的。”
“挺好的。”
韩梦看她,“跟你跳舞的那个人呢,跟他留联系方式了吗?”
“没有。”
“我看他还蛮帅的。”
杨静笑了笑。
“不过没有你的陈骏帅啦。”
杨静第一百次纠正:“陈骏不是我的。”
韩梦却不在意,叽叽喳喳的,又讲别的去了。
回到宿舍,杨静看手机才发现陈骏十二点左右的时候也给她打过电话。
她回拨过去,给陈骏拜年。
陈骏问她:“怎么过的,不是一个人在宿舍吧?”
“没有,跟同学一起。”
陈骏安静片刻,又提起那个问了无数次的问题:“……为什么不回来过年。”
“不是说过吗,要做家教。”
陈骏不以为然,似是叹了声气,“没放下才会逃避。”
杨静撇下眼,没吭声。
陈骏也不打算多说什么,道了句“新年快乐”。
杨启程年过得热闹,却索然无味。
厉家一大家子人,从早起到晚上,吵闹声没有片刻消停。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姑爷,杨启程得陪着长辈打麻将,还得变着花样,输得不动声色又精彩绝伦。
厉昀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只双手扶着腰,偶尔去厨房逛逛,或是给大家添点儿茶水。
过了零点,大家兴致渐渐消退,牌局才总算是散了。
洗漱过后,杨启程回到卧室,厉昀正在给枕芯装枕套。
她坐在床沿上,看了杨启程一眼,“给杨静打电话了么?”
“打了。”
“怎么样,还是不肯回来。”
“随她吧。”
床铺好,两人躺下。
厉昀费力地翻了个身,稍稍侧躺着,尽量避免压着肚子。她看了看杨启程,“孩子白天又踢我了。”
杨启程“嗯”了一声,“重么。”
“有点儿,估计是个男孩儿。”厉昀顿了顿,“最好还是女孩吧。”
“怎么?”
“我希望女孩儿像我,性格比较温顺。如果是男孩儿,跟你一样,总觉得不放心。”
杨启程看她一眼,“不放心?”
厉昀笑了笑,“你以前不是吗,凡是不喜欢的一概理都不理,从来不懂虚以委蛇。不高兴了,抡着拳头上去也是常有的事。”
杨启程没说话。
厉昀说:“当然,你现在不是那样了。”
她声音太轻,这话听着有几分像是叹息。
安静片刻,杨启程说:“早点睡吧,你得多休息。”
厉昀“嗯”了一声。
杨启程扶着她,帮她翻了个身,平躺着。
“我关灯了。”
“嗯。”
杨启程关灯躺下。
黑暗中,两人都没睡,睁着眼。
厉昀在想一直以来的事。
少女时期,她迷恋《古惑仔》中的陈浩南,迷得不得了。所以第一眼见到杨启程,她就被他身上那种颓然、危险、满不在乎又富有力量的气质吸引。
仿佛橱窗里一双做工精美的水晶鞋,让她无论如何也不甘愿放弃。
为此,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如今,她所有想要得到的都已得到,杨静远在千里之外,她肚里有孩子,一切理应妥帖稳当,可她仍然觉得惶惶不安。
“……启程。”
杨启程出声:“怎么了?”
厉昀没说话,挪了挪身子,让头抵在他肩上。
杨启程伸手,搂了搂她的肩头。
“我想把学校的工作辞了,孩子生下来以后,帮我爸打理生意。”
“好。”
厉昀闭了闭眼,“……又是一年了。”
又是一年了,鞋合适不合适,穿久了,和脚已经连成一体,脱下来也会血肉模糊,不如就这样。
尘世中,哪有完全称心如意的爱情和婚姻。
就像她爸妈,当年婚事全由父母决定,结婚时不过见过三面,没有一点感情基础。婚后自然不是万事胜意,多少次到了离婚的边缘,最后还是互相妥协……就这样,大半辈子也都过来了。
春节期间,应酬来往比平日更多。
初三,陈家炳上门拜年来了。
杨启程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因此合作的事情,仍然胶着僵持。
然而牌局上,陈家炳丝毫不提合作的事儿,只漫无边际地乱侃。他这人见多识广,又善于左右逢源,和厉昀的父亲很是聊得来。
打了几局,厉父见陈家炳茶杯里水到底了,便喊保姆过来续水。
“爸,李妈妈也回家过年去了,你忘了?”厉昀提着水壶过来。
厉昀给陈家炳续了热水,仍旧搁回去。
谁知放得近了,陈家炳抓牌回来,手肘一下撞着茶杯上。
厉昀吓了一跳,急忙后退。
陈家炳立即起身,“弟妹,没烫着你吧?”
茶水顺着麻将桌流到地板上,厉昀躲得及时,并没有被溅上。
杨启程赶紧搂着厉昀的肩膀,将她扶到一旁。
厉母拿着拖把过来,将地上的水扫干净。
陈家炳连声道歉:“是我不当心……”
厉昀心有余悸,摇头,“没事,炳哥你太客气了。”
整理完毕,牌局重开,陈家炳瞥了厉昀一眼,问:“弟妹预产期什么时候?”
杨启程答:“四月。”
“四月好,气候凉爽,我闺女就是四月份出生的。”
陈家炳虽然没结婚,却有一个女儿,据说其母是谁已不可考,然则陈家炳对她宝贝得厉害,当做公主一样地宠。
厉父笑问:“令爱今年中考?”
“可不是,她读书不行,不像杨老弟的妹妹……”
杨启程微微蹙了蹙眉。
厉昀瞥了陈家炳一眼,却是神情淡漠。
陈家炳又说:“那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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