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年的血胡同之夜后, 司年被逐出北京, 开启了他的第二次流放之旅。旅途的终点是鹤山,他在那里待了整整一百一十九年。
其实无淮子给他下的禁制是两个甲子,也就是一百二十年,不过可能是因为他算到司年的姻缘会出现在这第一百二十年里, 所以就给减了一年。
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司年点到为止。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段章没必要知道得很详细,这又不是什么经典故事汇。
段章也没有追问, 他总是那么的识趣, 任何分寸都把握得极为妥当。
翌日。
司年依旧没有去看望阿吉,但是他终于决定出门访友, 对象是东区的老不死。这一位明面上开着一家书斋,从古至今几千年,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至今没倒闭。如今这家书斋就开在东区的大学城里, 商四还拐了个大学生处对象, 简直不要脸。
据说如今妖界断袖之风盛行就是从他开始的, 这个万恶的罪魁祸首。
见面的过程可想而知不太愉快。
“你这幅表情, 会让我以为你是来踢馆的。”
两人隔着小茶几在木制游廊上席地而坐, 抬眼望出去便是藏着四季景色的四合院。夏日的秋千架、初春的池塘和四季的花,角落里还有一米见方的地被开垦出来种着葱。而就在司年来的时候,商四正在做木工, 看那样式,像要做一个刺绣的架子。
多年过去,这位朋友的品味也愈发令人难以捉摸了。
“你这里有什么可以让我踢的吗?”司年反问。
商四耸耸肩,继续自斟自饮,一袭绯红的大袖衫还是那么骚气,金线绣着的神兽甚至伸了个懒腰,在司年眼皮子底下从袖口爬上了他的肩头。
司年见怪不怪,他今天可不是单纯来找商四喝酒叙旧,而是有正事的。
“前几天碰到一个附在梨树上的生魂,似乎与我有旧。你问问星君,能不能先把他带回往生塔。”
“生魂?”
商四略有诧异,这年头很少见到生魂了。听到司年又说那是个小孩子,商四便又沉吟片刻,应了下来。
在正事上,四九城大阵的持有者总是可靠的。其实当年那些孔雀余孽找到司年时,司年就知道,只要有商四在一天,他们就永远不可能成事,只可惜那都是一些自以为是的蠢货。
正事谈定,商四又挑眉看着司年,笑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司年向后靠在廊住上,随意答道:“人类不是有句话,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我的刀早一百年前就断了,现在我可是个和平爱好者。”
“真棒。”
“过奖。”
这虚伪得商四的隔夜酒都快吐出来了,他再次打量了一眼司年,心道司年以前可是个提刀就砍、快意恩仇的好孩子,怎么百年不见,也学会睁眼说瞎话那一套了。
无淮子给他下的咒吗?
太缺德了。
两个老妖怪又虚伪地寒暄一番,互相吐了一堆垃圾话,并发誓永不再见。
下午,两人就又见上面了。
星君分别叫上了他们,却没有说另外一个人也在。两人在梨亭外院的拱门处狭路相逢,脸色都有点绿。
良久,商四看向站在梨树下的星君,面无表情地问:“你跟我有仇吗?”
星君认真想了三秒钟,面无表情地回答:“应该有。”
司年站在一边看戏,但他俩最终没吵起来,略感惋惜。
星君此人,长头发,黑马尾,日常穿一件黑色风衣,面瘫,且脾气不好。整个四九城里脾气最不好的三个人凑到了一起,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而且这三个人都不是从正门进来的,擅闯民宅是一把好手。
“你来就来了,干嘛把我也一起叫过来,我看起来很闲吗?还是堂堂星君搞不定一个生魂了?”商四总是话最多的那一个,嘴里放毒从不把门,因为所有人都打不过他,都得叫他四爷爷。
“你不是很闲,是非常闲。”星君如实评价,而后看向司年,微微点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司年跟星君其实来往不多,往生塔的主人性格古怪,除了商四,很少与旁人来往。两人之间略显客气,商四便径自走到了那棵被附身的梨树下,一眼瞅见了躲在茂密枝丫间瑟瑟发抖的阿吉。
司年后知后觉,阿吉只是个小小生魂,同时面对他们三个人,难保不被吓死。
“他可真小啊。”商四蓦地感叹了一句。
“嗯。”星君附言。随即拿出了一本藏蓝色的线装册子,快速翻了翻,说:“确实没有他的记录,来历不明,死因不明,不能投胎。”
星君的册子,不用知道死者的名字,根据每个人独特的灵魂气息就可进行查阅。不过投胎得讲规矩,像阿吉这样的,属于非正常情况,得查清他的生平才能指引他到正确的轮回中去。
“我先把他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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