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家中的长辈学习着各种正统的医术,并且她身为一介女流,却是天赋不俗,学习效率高,技艺进步很快,不说技出宗师,但也却是掌握了个十之八九。仅凭她对于中医浓厚的兴趣,就让她在这方面的水平比肩绝大部分中系医师,与她的长辈相比或许不及,但也足够成为她出来单独行医的资本。
然而即便是她如此的水平,她家里的长辈还是不允许她运用她的医术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不仅仅是不让她接待病人,甚至就连作为助手试验一下自己的医术这点都被严令禁止。苏伊伊在家里,对于针灸这一方面,基本上一直都是陪伴着书籍度过,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体上试过,只有理论而没有实践。
虽然是得到了这样的限制,但是苏伊伊从来就没有埋怨过自己的父母尊长。
因为她自己心里面也十分地清楚,作为一个继承了悠久传统技艺的家族,势必也继承了较为传统的思想。即便是在时代的驱动下消退了不少,但是埋藏于骨子里的那些观念还是不那么容易改变的。
在他们的印象中,女子在中医的这条道路上永远不是那么好走的,这么年轻的姑娘会懂什么中医?
“年轻的女子不得随意行医”,这在他们眼里不是观念,而是规矩。
没有比空怀一身技艺,却没办法施展更让人沮丧的事情了。
苏伊伊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所
以她没有埋怨她的家人,但她也不会遵守他们指教的规矩。
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替他人针灸的想法,家人不然她做,她就偷偷地对外面的人尝试。
只不过由于当代中医已经失去了古时那等地位,并且信任一个年轻女孩能给自己针灸的人毕竟还是极为稀少,于是乎苏伊伊在外的这条路也走的不是很通畅。
所以她才格外珍惜自己的每一个病人、每一个实验对象,她也会因为得到一个愿意给自己针灸人而欣喜。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任天明找她,提出希望她能够给他治疗的时候,她才会表现地那样的兴奋,并且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现如今,呆在苏伊伊公寓客厅中的两人都不清楚对方内心的想法。
就导致了一个让人忍俊不禁的局面。
苏伊伊担心任天明会因为环境的简陋而心生退意,而任天明却也在害怕自己的请求会给苏伊伊添麻烦。
两人都在竭尽所能地相互客套,试图减少对方心头的不愉快。
最终还是任天明先败下阵来,他干脆了当地摊上了这个简陋的“手术台”。
见到任天明终于躺下了,苏伊伊面色恢复了沉静,她走向远处,并从别的地方搬来了一个椅子摆放到了任天明头向着的方向,随后坐了下来。
“我的手可能会有点冰。”苏伊伊轻声念道。
“没事。”任天明并不介意。
他的话一说完,就感到两根带有淡淡凉意却不失一丝余温的手指轻轻地落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动作轻柔的按摩着。
苏伊伊不敢询问任天明具体的病因,人脑是最复杂的地方,她不想出现任何的闪失。
即使她是有能力挽回那些闪失的,她可以运用曾经在西山治愈骨折小孩一样的做法,来让自己造成的损伤恢复如初。
但正是因为她对任天明暗含感激,所以她更不愿意伤害对方。
她这一次,只打算用最简单的去除疲劳的方案来应对。
一个装有医用银针的布卷式的小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苏伊伊的手中。
她将小包平铺在一边的小桌上,里面的银针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在他人眼中很精美,在即将作为它的被使用者的人眼中则是透露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任天明现在非常痛恨一秒前的自己。
就因为一秒前的自己无意间睁开了眼睛,朝身边的桌子上看了一眼,那满桌银针的画面就存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的寒毛立起,有点小颤抖,但是尽量不表现地太明显。
“我可不能在这时候打退堂鼓啊!坚持,再坚持一会儿,很快的!”
一直将任天明的表现尽收眼底的苏伊伊感受着双手间的颤抖,自然也是明白了引起这一切的原因。
她面上微微带笑,用着对孩子说话的语气,温柔道:“别紧张,我们可以先聊一点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