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飘摇

sp;  然而球场上，程观月再度被项文贴死了。这一次，程观月的脚步有点踉跄，几次想提速却没有提起来。他只得将球交给唐傲。

    唐傲拿球后，面对的是对方控球后卫李智勇。

    李智勇身高1米8，唐傲身高1米84。唐傲自嘲地想，托程观月的福，终于有了一组己方身高占优的对位。

    李智勇的防守策略与项文有些类似——放唐傲一步，不相信你的投篮。

    这也是一种试探。除非你能够连续将球投进，我才改变自己的防守策略。无论如何，13分的领先优势，允许他们冒这个险。

    唐傲微微摇头，没有投篮，而是向前运了一步球。

    他并没有突破，因为陈超站在了他通往篮下的道路上。

    唐傲立刻变为背身运球，顶着李智勇朝内线挤进去。

    他拥有扎实的背打技术——好不容易遇上身高体重都不如自己的对位球员，刚好可以拿他开刀。

    一步，两步……唐傲的背身似乎没有遇到什么大的抵抗。李智勇在他身后并没有发力，而是且战且退，顶一下，再主动退一步。唐傲感觉到大概退到自己可以攻击的距离了，于是转身，准备用勾手投篮。

    然而转头的瞬间，就看到了站在李智勇背后的陈超。

    原来李智勇的后退，不过是为了将唐傲引到陈超的防守范围中来。

    陈超真是一个太强大的防守怪物——整个骏驰中学的防守体系围绕他而建立，而他也不负众望，在内线撑起整片天。

    唐傲的心一慌，手上不稳，投出去的球偏得有些离谱。篮板球则被康俊收下。

    胡星站在场边，懊恼地摇头。而薛波坐在椅子上，忍不住说了一声“好”。

    凤阳高中……已经没有机会了吧。

    薛波的策略清晰而富有层次性。外线首先用范龙与苏月博封住姚若虎的远射——当然，苏月博的失常出乎他的意料——使得骏驰中学的球员可以适当紧缩内线、压缩金小渝、马良这几个跑跳型球员的空间；空间的缩小使得程观月的发挥舞台也随之被压缩，同时依靠项文的骚扰式的防守与身体冲撞，让进攻核心程观月感到难受；而当进攻陷入停滞，凤阳高中可能会选择内线单打，这时候，陈超的存在彻底遏制住金小渝；马良偶尔的反跑空切也无法再内线完成攻框。

    当其他球员都哑火，最后的变数便只剩下唐傲。通过前面的录像，薛波其实很喜欢他这种全面的球员，能组织，可背身，也有一定的投射能力，偶尔也能玩出突破，就像是万金油，哪里出了问题就去哪里缝补。但作为对手，薛波成功让唐傲的“全面”变成了“全部都很面”。虽然李智勇是错位防守，但双方身高差距不算太大。放半步到一步的防守让你无法突破，心理战让你不敢投，等逼着你用朝内线的背打了，就依靠一定的收缩与陈超的补防干掉你。于是所有的优点都变成了缺点。

    每一个位置都被压制住，把变数降到最低，然后一点一点侵略你的阵地，缓慢却毫不停滞地扩大领先优势。

    像是把你放在钝刀上磨。疼到骨子里去，一时却不致命。但你无法反抗，只能看着伤口在那种无法言喻的疼痛之下不断加深。最后慢慢失去斗志，再也无法翻身。

    胡星的暂停也没能起到作用。

    姚若虎三分线外投篮再度失手。唐傲不敢再去内线，尝试中投不中。叶晨也拉到三分线外做尝试，没有。马良又挨了陈超两个大帽。反过来，项文和范龙分别投进三分，陈超倒是在进攻端开始袖手，但康俊也能够蹂躏叶晨。李智勇继续用抛投打击对手。

    凤阳高中如同飘摇在寒风中的烛火。天地广大，烛火摇曳，像是在卑微地瑟瑟发抖。那一点光亮太微不足道，那一点热量也抵抗不了漫天的寒意。他们的意志和斗志已经被压迫到极限，立刻就要熄灭。

    他们会想——这就是卫冕冠军的实力吗？原来他们之间，真的相差太远了。他们面对的是一支曾经称霸过全国的球队。这种强大的实力，不是他们所能够应对的啊……

    每一个位置都被压制，从整体上也无法对抗。

    唯一一个……唯一一个还在奋力撑起这一丝烛火、不让它彻底熄灭的，只剩下程观月。

    项文拼命防守他，甚至不惜用隐蔽的犯规阻止他。但程观月竟然挺了过来——

    他绕过挡拆，紧接一个后撤步，命中难度极大的三分球；他在项文的胳膊几乎架在自己脖子上时强行上篮抢得一个犯规，两罚一中。他再度依靠挡拆突入禁区，在陈超面前一个变向后毫无征兆中距离后仰跳投命中。最后他甚至抱着球，像是过去金小渝做过的那样，如同抱着炸药包冲向陈超——他在空中被陈超撞得完全偏离了本来的方向，但他良好的平衡感和柔韧性让他在身体倾斜的情况下做完了出手动作，篮球在篮筐上转了两圈跌了进去。也许是他这么瘦小的个子与陈超那样的人相撞的视觉冲击性太强，裁判还判给了程观月一个罚球。

    不能在这里认输啊……明明还在第二节，明明还有机会的啊……为什么大家，大家看起来都没有斗志了呢？

    他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走上罚球线。

    再坚持一下……

    能熬到中场休息就好了，至少给大家一点喘息的时间，一定能够想到翻盘的办法的。

    柳源源双手捂着脸，心疼得像是绞在了一团。

    程观月……他那么瘦小，却成了现在球队在场上，最后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