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四大神器

    程观月看着这些视频资料，竟然觉得有些心酸。

    他的心酸倒不只是因为那被越拉越大的比分，而是因为马良。

    他能看出来，随着比赛的进行，沮丧、难受、迷茫乃至绝望的情绪在球队中弥漫，如同沉沉的乌云压在每一个球员的头上。他们有的行动迟缓如醉酒之人，有的低眉顺目血气全失，有的不断向计时器张望仿佛是在乞求比赛赶快结束，好停止这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比赛才到第二节，他们的心理防线便已经彻底崩溃。没有了斗志和灵魂，他们在球场上按部就班地机械地移动着步子，像烫手山芋一样传球，像赶紧完成任务一样投篮。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观众们自然不喜欢这样沉闷而无聊的比赛。许多观众并不是明显要偏向某一方的，他们之所以进入球场，是想到看一场势均力敌的角力与对抗。比赛早早地失去了悬念，视频中隐隐能够听到有嘘声传出来。

    一片愁云惨淡之下，马良却是其中的异类。

    他梗着脖子，挺直了脊梁，像要用自己微薄而渺小的力量，硬生生为球队撑起一片天。

    那一个瞬间，程观月觉得，马良的敌人不仅是对面五人，甚至包括自己的队友。

    他那挺胸抬头的动作，显得那么不合时宜，又那么孤独。

    一年前的马良，眉目间还没有如今这么桀骜而嚣张的气息，手脚颀长的身体对比今年显得还是要更加瘦弱一点。他那副表情，就像是一只还未完全长成却正处于炸毛状态的小猫，只能用尽全力弓背呲牙吹胡瞪眼，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更加凶恶，才能守卫自己的领地。

    他所对位的对手，是去年最佳新人的竞争者之一，大前锋王浩。原本一开始，王浩一直打得顺风顺水。可面对表情强硬到有些狰狞的马良，不知道为什么，王浩竟然有些手软，连续两次进攻失败。

    面对敌人，马良几乎展示出了自己野兽一般的本能。而面对队友，他还必须按下性子，和风细雨地鼓励他们，让他们再度振作起来，让他们继续坚持下去。

    “不要放弃啊！”他在队友中间大吼，“输掉比赛的时刻不是终场哨声响起的刹那，而是在你们决定放弃的时刻啊！”

    可他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队友的心已经彻底散了。

    他不惜体力地奔跑，不惧受伤的拼搏，沙哑着嗓子怒吼，想要唤回队友们的血性。但这一切都是徒劳。队友们看他的眼光，甚至像是在看一只上蹿下跳小丑一般表演的猴子。

    即便是局外人，即便看的是视频，即便中间隔着一年多的时光，坐在会议室里的程观月都因此而感到寒心而悲哀。他实在难以想象，当时身处现场、作为当事人、被人看轻被人嘲笑被人不理解的马良，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呢？

    所以，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这个中二病的队长感同身受。那种无法言喻的委屈与压抑，穿越了时空呼啸而来。

    “那个时候，连我都几乎放弃了。”有人在他身边轻轻地说。

    程观月吓了一跳，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他转身看，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是徐小松。

    徐小松大半个身子隐没在黑暗之中，看不到表情，只能听到他话音里的沉重。

    大概是仍然不喜欢程观月，徐小松的语气硬邦邦的。可是他又觉得，有些话非说不可。

    “后来我才觉得，那场比赛，我的确坑了阿良。因为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我都几乎想到了放弃。他在那里丢人现眼地鼓舞士气，我竟然没有站出来。”徐小松的声音里有苦涩，“说实话，那个时候我自己都迷茫了。我们的努力有意义吗？有些东西，本来早就被所谓的‘天赋’所局限，再怎么努力和挣扎也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但我和马良居然曾经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地，去给自己许下不切实际的诺言，制定无法实现的目标。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早日清醒，认清自己，让自己活得更轻松一点，不是更好吗？”

    “所以，徐小松学长，你的中二病就那么被治愈了吗？”

    “闭嘴，不要学唐傲说冷笑话。”徐小松恶狠狠地说，声音又低沉了下来，“你们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比赛中的场景。你们大概不会知道，比赛过后球队又发生过什么事。”

    “请你给我讲讲。”程观月说着，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他是那种经历过赛后球队剧烈矛盾冲突的人，而且自己也不幸成为了矛头所指之人。所以听徐小松这么一说，心里没来由地就那么一跳。

    “你也知道，我们高中篮球队曾经最好的成绩是八强。那是他们过去的巅峰。不过即便如此，我们高中本来不是篮球名校，自那之后，更是每况愈下。去年那一届篮球队，有不少人都是被马良好说歹说连蒙带骗给拉进来的。”徐小松努力让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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