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会儿,身形消瘦,身着紫色官服,金玉带的男子匆匆走上盘龙阶梯,因为几夜未睡,眼眶已经深深凹陷,带着一抹青。
"太子。"男子行官礼,立刻被扶起。
太子将士兵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一次,语气沉重,"依丞相看,要不要归顺?"
消瘦的男子身体绷得直直的,"微臣认为归顺不得,对方行的是不义的战争,趁着我国皇帝驾崩,军队还未抽调回京而进攻,如果归顺,陛下将失去民心!"
太子手臂一挥,扣住男子手腕,力道极大,手背青筋暴起,隐约颤抖,"丞相,你的一句话将决定这个城的命运,你是我父皇钦点辅佐我的大臣,我未曾执掌国事,更信我父皇的眼光,我要你再说一次,投不投诚?"
丞相跪下,"我方是正义之战争,且兵力并不比对方少,而且处于易守难攻的优势,再过三天援军便会前来"声音顿了顿,"不投降。"
"好!"太子坐会高位,朗声传令,"坚持守城,回敌军,我国绝不投诚!"
大殿上,一抹白色的身影在门口飘飘荡荡,白无常看着消瘦的男子边咳嗽边走出大殿,便跟了出去。
这个男人是有点意思,明明国难当头,知道太子要见他,还特地借用百姓家,将自己梳洗一番,换上官袍以后才肯进宫面圣,这一板一眼的着实有趣。
自从搭档喜欢上拘的魂,宁愿六道轮回和对方一起去畜生道投胎当鸡之后,白无常对人类情感开始有了兴趣,面前这人就像是她的玩具,有趣极了。
跟着消瘦的男人回到丞相府,府里一个下人都没有,只有跟着他来京都的老仆人不愿意走,忠心耿耿的陪着他。
"老爷。"老仆恭敬的对他作揖,有些羞愧道:"因为厨娘也走了,所以老奴自己下厨做了一些米粥,老爷您赶快去吃吧。"
男子摆摆手,"我不饿,你去将那些粥都吃了,然后将大米匀出最小所需,剩下的全部都发给百姓。"
老奴急了,"从打仗第一天,您就放开粮仓将大部分的食物都匀出去了,现在家里只剩下几袋面粉还有稻米,再送,您就比百姓还穷了。"
见主人不为所动,老奴只能抹着眼泪去照做。
男子进了屋子,桌子上还有一个冷馒头,他倒了杯冷茶,就着冷水嚼着硬邦邦的馒头。
"这呆子倒是一心向着百姓,估计死后得上天做仙的吧。"白无常叹息,想着估计是拘不到对方的魂魄了。
晚上,男子只点了一盏煤油灯,还将窗户打开,就着月光看着地图,即便是这样,他也要将头垂得离桌面只有两个指头长,才能将地图上细小的标注看清楚。
白无常在他书柜前飘荡,这呆子的书籍居然全是治国做官之书,一本春宫图都没有。跟着他也有半个月了,对方硬是一次都没有自渎过!简直不是男人!
听到剧烈的咳嗽声,她转头去看那个已经两天没有睡的男子,"疯子,再这样下去过不用多久你就可以看见我了。"
"老爷!"老奴摸黑来劝,"您还是休息一下吧,这样身体吃不消的。"
"前方战士还没有休息,我没有能力上前杀敌,只能在后方尽绵薄之力,城墙有什么消息没有?"
后者老泪纵横,"没有,对方还在城门口对峙着,将军正守着城门呢。"
"那就好。"男子松了一口气,蹙着眉又坐回桌子前。
丞相府里十分安静,而城外已经是鬼哭狼嚎,魂魄不断漂浮着,茫然寻找让自己挂心的事情。
白无常出去收了一圈,手中已经有了上百只魂魄,这乱世中,一天死个几百人太常见了,没有乱世不死人不流血的。
忽的,生死簿一动,又在空白的地方新增了一个名字,"赵腾"。
她回到丞相府,见那男子趴在桌上,手中紫毫微微点着宣纸,如果不是老奴静静呆在对方身边,白无常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次日,敌军使者进入城内,率先进入丞相府,游说招安,允诺给他荣华富贵与一世安稳,他将来人轰出宅邸,只道与城内百姓共存亡。
夜晚,援军没有来,敌军攻入城内,放火屠城,死伤无数。四处哀嚎声中,清瘦男子坐在家中并不逃,等待敌军到来。
敌方军队特地派了十几个人围剿这个男人,一把长剑穿透他的胸膛,鲜血流了满桌。
白无常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与自己对视的男子,"你死了。"
他身体一动,扭头看着死在血泊中的自己,叹息,"你便是鬼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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