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没出过宫,便提议到酒楼里去吃。色布腾巴勒珠尔就带两人来到了龙源楼。
这天,富察·皓帧换了身普通的衣服,带着小寇子出府“透气”。
这几年阿玛管得他越发严厉了,学规矩,学武功,学诗书,学字画,学应对,学琴棋…… 一堆学不完的东西,好在五天一次和皓祥的对练让他可以发泄发泄。只是这半年来阿玛也不让皓祥陪他对练了,没了发泄的对象,学来学去,他几乎要学成了书呆子。终于又一次学得厌烦了,皓祯在小子的带领下上了街。去天桥看把式,去茶馆喝茶,还去戏园子听了听戏。走了一圈下来,皓祯觉得整个人舒服多了,所以每当他学的闷得喘不过气来,就会叫上小子上街游玩,用他的话说是“透气”。 1
今天富察皓祯逛到了龙源楼。
此时永琪、和敬夫妇三人正在龙源楼,与富察皓祯比邻而坐。
严格算来,永琪和皓帧都只是十一二岁的孩子,但在古代十三岁就差不多是大人了,永琪皓帧长得也不矮,所以也没人觉得他们上酒楼有什么不对。
富察·皓祯一身月白色马褂走进龙源楼让福儿想忽视都难。永琪也这么被吸引过去,心下感叹。
只可惜福儿感叹的是“小小年纪,守孝守到酒楼里来了,真是世风日下!”
永琪却是想“好一个翩翩公子,英俊潇洒。”
色布腾巴勒珠尔见福儿盯着皓帧看,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酸酸的说,“福儿,你看他做什么?”
永琪回过神,笑道,“大姐姐,你也觉得他是个相交的人?”
福儿拧眉,“相交?”
“是啊,弟弟觉得那位公子一定才学过人,他脚步沉稳,武艺不低,值得一交。”
福儿转头看色布腾巴勒珠尔,色布腾巴勒珠尔一哼。
“不过练了几天内功,哪有什么好武艺。”
永琪一噎,但也知道福儿是看中这个姐夫的,扭过头直接招呼富察皓祯。
“在下艾琪,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声音很大,全酒楼的人都听见了,只是一见是两个小子,都没了兴致——怎么到处是想装大人的孩子,你装也装得像样一点嘛~那个恶霸小胖子和美貌小跟班就很好~
富察皓祯觉得孤独。从小到大,额娘只会要他读书,阿玛只会叫他习武,府里来来去去的仆役都水平太低没有交谈欲*望,皓祥不过是姨娘生的,额娘说他就是高级一点的仆役,婢女都一见他就羞涩难当,他多说一句话都会晕倒。没有说真心话的朋友,所以富察皓祯觉得孤独。
他透气也是渴望遇见一两个志趣相投的朋友呀~怎么就那么难呢?
“在下艾琪,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富察·皓祯循声而去,只见一个唇红齿白娃娃脸的少年真诚的看着他,见他看过去,少年拱了拱手,又重复了一句。
富察·皓祯上下打量了艾琪,看得出艾琪教养很好,满身书卷气,浅黄色长衫配宝蓝色马褂,应该是个宗室,只一眼,皓帧就认定这个艾琪不是一般斗鸡走狗的宗室子弟,应该是个和自己一样被规矩压得喘不过气的可怜人。
“在下富察·皓祯。”
福儿凤眼微眯,突然心里叫糟。
“原来是皓帧贝勒,你捉放白狐的故事在京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永琪欣喜的看着皓帧,哀求的看了看福儿,得到福儿的准许,咻的窜到皓帧那一桌。
皓帧暗自得意,却是谦逊的摆手,“哪里哪里。”
两人气氛很好的聊功课,越谈越投机。
福儿却在一旁看得快吐血了。
艰难的吃完这顿饭,在永琪“你残酷你无情”的眼神中,福儿带走了他,并转手就送回了宫。
“富察·皓帧这种明明白白的伪君子居然都能被永琪引为知己,这样的永琪还有什么值得我支持?”福儿和色布腾巴勒珠尔交换一个眼神,“看来关系该淡下来了。”
色布腾巴勒珠尔却低声说,“现在还是言之过早,也许他只是存了试探拉拢之心,毕竟他势单力薄,富察·皓帧在你眼中不算什么,在那些家里有适婚女孩的宗室旗人家却是个好的。”
福儿摇摇头,“不,我看得出永琪是真心结交,不是出于算计,他...被教坏了。”
“难道是皇后?”
福儿仍是摇头,“永琪因为我的缘故一向和皇后不和,恐怕是皇后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要在心里想千百回,最后还不会信。是她!”
“啊!你是说?”
“愚蠢!”福儿冷笑,“看来我们不得不暂时站在皇后这边了。”
色布腾巴勒珠尔揽住福儿,“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虽然很想放弃永琪,但福儿心底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再次进宫时,福儿见到了永琪身边的伴读,从此福儿才算是真正和永琪划出了界限。
那个伴读叫富察·皓祯!
之后的日子过的有些平淡。
后宫小打小闹,令妃和庆嫔对掐,争着在太后面前表现;舒妃整天乐呵呵的,去景仁宫的时间多了,最后竟和愉妃成了好姐妹,纯贵妃一贯的宅在家教女儿。
大阿哥永璜的嫡福晋侧福晋先后为大阿哥又添了两个格格。
虽三阿哥永璋的侧福晋于十月三十诞下一子,弘历还是觉得三阿哥比不上大阿哥,随即赏了几个格格侍妾,同时表示乾隆十八年还要为永璋选个嫡福晋。
永a成日和永璇出双入对,形影不离,衣食住行都在一块,对永璇的关心溢于言表,永璇也是跟在永a身后亦步亦趋,只认永a。
永琪和富察·皓祯两个王八绿豆看对了眼,连尔康尔泰都抛在一边,还差点拜把子,幸好富察·皓帧自诩清高,觉得心里是朋友就永远是朋友,这一点莫名的对了尔康尔泰的眼,□□横行后宫。
永是宠妹一族,再辛苦的功课都比不上四格格琉璃重要,下了学就往承乾宫跑,也是乾隆后宫戒备不严,永看的又是自己的母妃,才没掀起风浪。
十阿哥如今见天的往翊坤宫跑,刘娴疲于应付,偏弘历觉得有趣,有时晚了还会亲自送小十回钟粹宫,可惜舒妃大半时间都在景仁宫陪愉妃,弘历自然不会等一个妃子,便去了承乾宫或是储秀宫。有时兴致好了还会回翊坤宫,但那时大都被闻讯而来的庆嫔或是令妃劫走了。
太后也是抱着六格格不撒手,一团和气,不理世事。后宫达到一个诡异的平衡。
直到瑞宁吵着要去演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