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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为了争权夺利忽略她的那段日子是娴贵妃陪着她度过的——教她刺绣,教她打络子,教她如何管教宫人(虽然没什么用)。她喜欢翊坤宫,在翊坤宫她可以很放松,很自然的跟娴贵妃聊一些母女间的话题,她们之间的关系似母女似朋友:她为了乌日娜烦心的时候,娴贵妃会一面强调规矩,一面帮她找规矩的漏洞来教训不长眼的下人。
和亲一事若不是娴贵妃跟她讲明内里乾坤,她是根本不会往政治方面考虑的。从小,皇阿玛就说过可能把她嫁给色布腾巴勒珠尔,只是皇额娘不忍她去蒙古受苦,才一推再推,直到将乌日娜弄进宫。其实对于色布腾巴勒珠尔,福儿也不是没有好感,只是以前一直觉得他有勇无谋,野蛮暴力,加之皇额娘担忧之情潜移默化了她,才一直对色布腾巴勒珠尔没有好脸色;但娴贵妃对男人的一番剖析,让她升起重新认识色布腾巴勒珠尔的念头。了解到男人光看外表是没有用的,所谓文武双全也只是空话。福儿发现色布腾巴勒珠尔虽说外表不怎么样,但也算看得过去,久了更觉得别有一番韵味,而且他骁勇善战,虽不喜汉学,却也不耻下问,还懂得趋吉避凶,用娴贵妃的话叫“神奇的野兽的直觉”,最重要的是娴贵妃说“嫁人要嫁一个爱你的人,而不是你爱的人”。
福儿一直是幸运的,此次她幸运在和色布腾巴勒珠尔早就认识,而且色布腾巴勒珠尔对她很有好感,接近后慢慢了解渐深,色布腾巴勒珠尔在福儿心中扎了根,嫁给他就像她给皇额娘解释时说的那样,一方面让皇阿玛对她心生怜惜,另一方面更是为了嫁给这个她喜欢而又喜欢她的人,或者在福儿心中后者更重些。
只是这一切都是娴贵妃促成的。这些年福儿和娴贵妃接触下来,对这个一心为皇阿玛考虑(大误!)的女人福儿是既佩服又心疼的。她自然知道高贵妃死之前娴贵妃是什么待遇,但娴贵妃还是一心一意为皇阿玛着想(⊙n⊙b)。不同于皇额娘的事事顺从,娴贵妃会自己寻找到最好的方法然后直谏,往往直谏不成反遭迁怒。福儿不禁想,以前或许就是没有高贵妃的抹黑,娴贵妃太直的性子也会惹皇阿玛不快吧。好在现在已经不再那么直,露出些许才女气质懂得直谏和婉转陈词并用的娴贵妃简直是皇阿玛的克星。
想到自己,用娴贵妃教她的东西来帮皇额娘对付娴贵妃,她果然是忘恩负义的,只是皇额娘不似娴贵妃那般有皇玛嬷的支持,就连皇阿玛对皇额娘也只有敬重没有宠爱,永琮又还小,作为皇额娘的女儿,长春宫皇后一派的一份子,她终究和娴贵妃走的是不同的路。
看着起身相迎的刘娴,福儿咽下口中的苦涩,扬起张扬明媚的笑走上前。
“和敬见过娴贵妃,娴贵妃吉祥。”
“和婉给娴贵妃请安,娴贵妃吉祥。”
翊坤宫满月宴之后,皇后没有任何小动作,安安静静守在长春宫处理宫务带七阿哥,长春宫固若金汤,各宫消息收不到,一时惊疑起来。唯有延禧宫魏贵人安之若素,照旧每日往北四所五阿哥永琪处送吃食,撤掉小孩子爱吃的甜品点心,如今已换做提神果腹的汤品主食。永琪高高兴兴的接,转头让小叶子暗中处理了,却对魏贵人亲热的不得了,亲热到嘉妃坐不住了。
咸福宫
嘉妃知道咸福宫也不是滴水不漏的,哪宫没有几个别人眼线,所以她只是暗中找出谁是谁的眼线,就不管了,有时还能利用一番,岂不比随便抓了罚出去的好。
但就像皇后有贴心的绯音,刘娴那说一不二的容嬷嬷,纯妃言听计从的席嬷嬷,愉妃相依为命的舒嬷嬷,怡嫔疼爱的红杏一样,嘉妃身边也有一个顶顶忠心的路嬷嬷。
路嬷嬷是嘉妃的教养嬷嬷,从藩邸开始就跟着嘉妃的,嘉妃的母亲于氏很看重路嬷嬷,所以嘉妃也多依仗路嬷嬷。
“娘娘,咱们犯不着跟个奴才计较。”路嬷嬷看着嘉妃雾蒙蒙的双眼,心中暗叹,她们娘娘连生气都是娇柔可怜的,若是被皇上看见,这宫里不知是谁倒霉了。
“嬷嬷是知道的,这个魏氏...”嘉妃的眼泪总是掉不下来,咬牙切齿满含恨意的说,“于氏...本宫恨不得让她再进一次窑子。”
路嬷嬷轻抚嘉妃的背,劝慰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夫人都已经放开,娘娘何必还挂念于心?徒惹一身的不自在。再说,那于氏本就是窑子里的人,和她计较有失身份。”
“那是娘心好,若依了我...”嘉妃眨眨眼散去些水雾,“奴才生的就是奴才生的,上不得台面,魏令梅上赶着往五阿哥边上凑也不看看皇后和愉妃愿不愿意。”
“娘娘别气,省的气坏了身子不值当。魏令梅就由她去吧,能掀起多大风浪?不过仰仗了魏清泰内务府的势力,魏清泰也不是真的就一心帮她,若不是看在魏令梅身上有为魏家带来荣光的希望,只怕第一个放弃魏令梅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父亲魏清泰了。也不想想,能把女儿送到窑子里教养的父亲能对这个女儿有多好?若说是为了于氏,奴婢可不信,既一心喜欢于氏,为何当初不把于氏赎了出来?哪怕是做个通房丫头也比留在窑子里做暗娼要好。”
“本宫倒认为魏清泰是个聪明的,他舍不得正室生的嫡亲女儿进宫受苦,就抱了于氏这个外室所生的女儿养在正室膝下,正好高家找到他要选一个像高氏的女娃调养,有心发迹的魏清泰自然是应下了,这些事都是内务府世家内部联系定下的,对他们各自的主子没透出半分,哼,若皇后知道高氏那么早就算计了她,还是算计的是富察家旗下包衣,只怕立时能气死。”嘉妃眼睛通亮,嘴角又含着笑,“比起皇后,本宫更想看到于氏绝望。于氏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亲手下了绝育药的女娃娃会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的那些奇思妙想也不知魏令梅学了多少,勾引男人那些倒是好手段。”
路嬷嬷松了口气,“端看那些手段,于氏就是个做窑姐的料。娘娘安心,看来魏氏只学了高氏的狐媚手段,不然皇上也不会看都不看魏氏一眼。”
“她想往上爬,也得看本宫允不允许。”嘉妃媚眼一飞,“以为攀上了五阿哥,哼,愉妃不管,本宫来管。嬷嬷。”
“奴婢在。”
“让春儿给皇后透个信,就说魏氏在五阿哥面前败坏皇后的声誉,魏氏说五阿哥自小和愉妃分开就是皇后使得手段,五阿哥不该和皇后亲近,五阿哥该多亲近皇上,好早日回到愉妃身边。”嘉妃弹弹指甲,“对了,让人去跟顺琳说一声,两个月后遣散宫女的时候,她就可以出宫了。”
路嬷嬷领命去了耳房,将依云遣去和顺琳知会一声,单独留下春儿,将嘉妃让她透的话细细说了。春儿点头准备不说。
“顺琳,娘娘让你准备一下,今年遣散宫女的时候,你就可以出宫了。”依云不解却面带嘲讽的对顺琳说。
顺琳只说了句谢谢相告,转身回了屋子,气的依云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酸酸的说句。
“什么玩意,一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竟然得了娘娘青眼,也不怕折了你的福!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