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得令跪安。
三个月后,乾隆十五年四月间,弘历下旨,硕亲王一家被判处了极刑。欺君大罪,满门抄斩,毫无疑问。念在事隔多年,而且硕亲王毕竟救先帝爷有功的份儿上,没有祸延九族,只殃及了三族。雪晴和都统一家,自然也被判了抄斩。白吟霜在户籍薄上,也标明了死亡的字样。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弘历想了,就权当她已经不在了吧。
行刑的那天,白吟霜是躲在直郡王府里,听多隆给她说当时的情形。满街都是围观的人,人头一个一个的落下,都堆成小山了,伏尸遍地,血流成河。最后还是皓祥好心,给岳礼收了尸,下了葬,毕竟岳礼是他的父亲。当然,皓祥管的也只有岳礼一个人,雪如他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多隆也是个有心人,雪如怎么说也是他爱妾的老娘,见雪如的身后事实在是凄凉,于是便偷偷的叫来福,给雪如买了块地,入土为安得了。白吟霜听着,但却没有哭,她觉得实在没什么好哭的。那个女人是她额娘,可也正是她,一手造成了今日的一切。有因必有果.......
“爷,你真好,能跟了爷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想立几个长生牌位,给我的养父养母,还有阿玛额娘。”作为这场浩劫的唯一胜利者,白吟霜在经过这么多磨难之后,是真的长大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今天能够好好的,找到多隆这个真正靠得住的男人,也是老天爷放了她一马,因此还是做些好事吧,图个心安。
“心肝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多隆哪儿能不同意啊,不过几个牌位罢了,立就立了吧。
最后,白吟霜在灵光寺立了四个没有写名字的长生牌位。一个是给她早逝的养母,一个是给的养父白胜龄的,一个是硕亲王岳礼的,还有一个是雪如。没有写名字,因为他们的名字不能被写出来,但是白吟霜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
和敬这回是彻底的被弘历厌弃了,弘历不想看到她,于是便让和敬住在了长春宫里。因为长春宫里有一个紫禁城最大的佛堂,是当初弘历给富察氏准备的。这回,弘历让和敬住进去,追寻她母亲的脚步,在里面吃斋念佛,潜心赎罪好了。说到底,这次的风波之所以会爆发,也是因为和敬非要争风吃醋,自找的结果。弘历是一点也不心疼她,只觉得这个曾经嫁给一个汉人贫民的女儿,是他一生最大的污点。
太后这回病得狠了,昨天还说,梦见了先帝爷,先帝对她说,宫里不干净,需要祈福。的确,从新月到和敬,宫里屡屡出事,太后迷信,于是便觉得是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遂太后便说,想遵从先帝爷托梦的命令,去五台山祈福。
哈哈,吴那拉听到这个五台山,就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那么还珠是不是也要来了?
“之前,这宫里的事,哀家身子不好,也管不得那么多,所以都交给了令妃。皇后啊,你看,是不是由你再掌管回来?”太后准备出宫,这临走之前,竟然想要吴那拉重新掌管宫务。
“皇额娘,令妃管得好好的,何必再麻烦呢。儿臣闲置多年,已经手生了,就让令妃管着吧。其实说起来,不怕皇额娘笑话,儿臣年纪也大了,最近身子也不好,很多事情力不从心,就想着好好吃斋念佛,怕是没那个精力再管这些事儿了。比不得令妃,她年轻,脑子也灵巧。”吴那拉推却道,要她管宫务?开玩笑,人形□□就要来了,她要赶紧躲得远远的。
“唉。”太后见说不动吴那拉,遂长叹了一声。太后这是害怕,她不在宫里,万一要是令妃着了皇后的道,该怎么办啊?这么多年,太后也算是看清楚了。整个皇宫里,最扮猪吃老虎的就是这个皇后!任何事情,你看着她好像什么都没做,但是最后得益的人却永远是她。太后不知道吴那拉哪里来的那些通天的人脉和手段,也不知道吴那拉究竟收买了谁,收买了多少人?把宫务交还给吴那拉,多少是希望能分走吴那拉的注意力,不要找令妃的麻烦。
“皇额娘,这回去五台山,您打算带着谁?儿臣和皇上也好去安排。”吴那拉问道,一般太后出宫,是要宫妃作陪,随行伺候的。
“你和皇帝有心了,不用安排什么了,哀家只带晴儿一个人去就好。”太后对和敬失望之后,就把所有的爱意转给了晴格格,这就是移情作用,太后让晴格格住在以前和敬住的房间里,把晴格格当和敬那么疼,如今这个晴格格可是宫里最抢手的新贵了。
“这,皇额娘,没个人照顾你,儿臣实在不安啊,不然就让儿臣跟着您一道去吧。”吴那拉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表现她‘孝顺’的机会。
“不了,你是皇后,这后宫里,你还是要留下坐阵的。”太后病歪歪的说道。
就这样,太后要去了五台山祈福了,只带走了一个晴格格。弘历命福尔康做卫队长,护送太后一行人前往五台山,着令礼部准备一应事宜,大部队六月出发。
“这些箱子里都是什么啊?”晴儿正在收拾和敬以往留在房间里的物事,就看到床底下几个大盒子。
“不知道,都是以前和敬公主经常用的。”桂嬷嬷也不大清楚。
“晴格格,要不要命人抬走啊?”桂嬷嬷最近是狠命的巴结晴儿,太后疼晴儿比疼和敬还甚,直当成眼珠子那样,不巴结她要巴结谁。
“不必了,又要兴师动众,大家都麻烦,不是什么碍事的东西,就留着吧。”晴儿乖巧的说道。
待到桂嬷嬷退出了房间,晴儿方才打开了那个盒子,但见里头装得都是些书。晴儿拿起一本,看到了上头的题目。
“《西厢记》?”晴儿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书,一时好奇,便翻开来阅读了.......
与此同时,远在山东济南,一辆小小的马车,正承载着夏家祖孙三代人的期望,一路从大明湖畔出发,前往京城而去。
夏紫薇坐在车内,身边的金锁从包裹里取出了些干粮。
“小姐,多少吃一点吧。”金锁劝着,夫人刚去,小姐伤心过度,到现在都不肯好好吃东西。距离京城还很遥远,小姐身子一向羸弱,要是半路上病倒了,可怎么办啊?她们已经变卖了房子,还有所有值钱的东西,这点银子是她们最后的指望了。
紫薇不作理会,只是低头专注的看着那画卷和折扇,青葱白玉般地手指来回的摩挲着卷面。
“金锁,你说,我爹他会认我吗?他真的,还记得我娘吗?”紫薇对未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确定,看着折扇上,宝亲王的御印。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爹,来头竟然这么大。
万一,万一她们认爹失败了,将来该怎么活呢?紫薇在迷茫、恐惧,金锁又何尝不是呢?思至此,两主仆再度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