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叔请坐下说话。”
又吩咐海棠:“上茶。”
这才言道:“贵叔,如今爹爹仙逝,我不懂得医术,玉瑞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几时方能康复。总之,我们家短时间内没法子重开药铺了。与其这般,不如将将药铺与锦缎布匹转让出去,换成银钱,预备不时之需,贵叔您看可好?”
白贵忙道:“小姐不可,药铺是老爷一生心血,万不能轻言结束。那些锦缎更是夫人给小姐备办嫁妆,乃是夫人一片爱女之心,眼下虽然用不着,总有一日用得上,眼下虽然缺银钱,大公子临走已经吩咐奴才,要有困难去悦来客栈寻钱掌柜,他必定不会袖手。求小姐留下药铺,药铺是老爷心血,白家根本啊!”
祈奕摇头道:“义兄虽然有话,他也有自己生活,等玉瑞康复,我不预备再依附义兄。况且总不能靠着义兄生活一辈子吧?还是烦请贵叔将药材与所有锦缎布匹统统清点出来,登记造册,出去联系买家,一并出卖,也好缓解眼前困境。”
白贵大吃一惊:“小姐,锦缎布匹可以出卖,药铺可是老爷命根子,您再考虑考虑如何?”
祈奕叹道:“我何尝愿意败家呢?我已经说过了,我的医术不够坐堂资格,不转卖药铺又能如何?难道爹娘仇不报么?玉瑞的病不治么?就算不偿还义兄银钱,我们今后也要过日子。再者,药材与布料放着也不过是生虫子白糟蹋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白贵当然知道祈奕言之有理,小姐不通药理,少主子奄奄一息,白家无人能够顶门立户。且医药一行,事关生死,白家眼下得罪了势利小人,说不得更要节外生枝。可是白贵跟了白凌峰一辈子,岂能甘心就这样结束药铺,只是磕头:“小姐虽说一切固然有理,可是老爷行医几十年,口碑极好,人缘极佳,小姐不能独立支撑药铺,我们可以聘请坐堂大夫,只要小姐答应,一切交给奴才去张罗,小姐?”
祈奕未料白贵这般固执,白父虽然医术高明,口碑极佳,可是人走茶凉古今一同,且白凌峰去世不久,官府已经收回其医馆牌照,动作这般迅速,说是公事公办,毫无徇私,见惯了裙带子牵连的祈奕可不敢苟同。可是白贵一片忠心,也不能凉了她的心意,只得点头应承了:“既是贵叔这般说法,那就暂不结束药铺,您放手去做,倘若不成,那时再做道理。”
白贵喜极而泣,磕头而去:“老奴必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小姐信任。”
白贵行事也甚果敢,当天就带着两位药童四处张榜,招聘坐堂大夫。可以整整十天过去,竟然无人上门揭榜。
白贵忧心忡忡,见天唉声叹气。
祈奕也没想到,第一关就遇到阻碍,遂让两位药童出去打探,傍晚就来了柳大夫娘子,悄悄捎话与祈奕:“你伯父让我给你捎话,官府给三黄药会打了招呼,药会暗中发布禁令,不许人到回春堂坐堂,否则后果自负,这大夫行医,在公,要靠官府派发行医牌照,在私要得到药会认可支持,方才能够顺遂。如今官府,行会,双双发了话,谁敢去捅这个马蜂窝,侄女儿还是熄了开医馆心思吧。”
祈奕不想开办药铺是知道自己医术不精,事关人命,不敢草率,以免庸医杀人。此乃自知之明也。跟别人掐着自己脖子,命令自己不许沾手却是两码事儿。
“官府?我记得整个县衙,包括县令夫人有病,都爱请我们回春堂上门,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他们?却为何要与我们这间小小药铺作对。”
柳夫人双手乱摇:“这我可不知道,谁敢乱说呢!”
送走了柳夫人,祈奕心中已有猜测。马上吩咐白贵送信悦来客栈,央他们帮忙打探,官府因何要掐断回春堂生计。
很快,掌柜捎话来,内容只有两字:“庞府。”
得到这样答案,即在祈奕猜测中,却也百思不得其解。
回房咨询瞎婆饭娘:“干娘您说,那范桐出身回春堂,就算忘恩负义不提拔回春堂,也没必要一定要回春堂消失呀,我们消失了,与他什么好处?”
瞎婆的话很精辟为了起疑解惑。
她说道:“升米恩,斗米仇,范桐不想让回春堂存在,因为这草州桥人人知道,津津乐道,回春堂收留的小乞丐成了榜眼了。这对回春堂是一份功德,对范桐却是人生不堪回首污点。他如今中了榜眼,做了翰林,将来说不得还要入阁拜相,大宋宰相如何能够是乞丐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