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 墨者之礼

土神州大地上，行此礼仪者何其之多，后来，便越来越少了，再到后来，已经基本上绝迹了……

    而人们的姿态却越来越低，先是低下了头，再是弯下了腰，最后连膝盖都跪下了，自称奴才……

    王麻子胸前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淌着鲜血，衣服早已被染红，身子站立的地方，也是殷红一片……

    两人相顾无言，待得行礼完毕后，司徒封继续拖着自己穿草鞋的双脚，颤巍巍的向着远方走去……

    望着司徒封的身影渐渐消失后，王麻子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血泊之中。

    王麻子望着还插在自己心间的无常剑，眼神中闪过最后一丝光亮，喃喃道：“无常啊无常，我们也是时候说再见了……”

    说罢，王麻子用尽浑身最后的力气，一声大喝，无常剑倏的从王麻子的胸口飞出，在呜咽低吟着围绕王麻子的身体飞了三圈以后，化作一声龙吟长啸，直插入李易身上的剑鞘之中。

    王麻子面带微微笑意，看着那无常剑在身边飞舞，口中低低的吟道：

    “尘归尘土归土，生终将死，灵终将灭，万物终将消亡，此生境遇，不过一抷黄土，一捧清灰……”

    终于，慢慢的便没有了声息……

    ………………

    李易按照王麻子遗言，抱着王麻子的身体往下地下冶炼场走去，在为王麻子念得一遍往生咒后，将王麻子的身体往火炉中一抛……

    看着火炉中的融融火焰，李易最后向着王麻子行三鞠躬大礼……眼见王麻子的身体即将化作一团灰烬，突听见一阵隆隆作响，那火炉开膛处竟在慢慢的闭合，到最后合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缝隙也没有。

    复又听见“轰”的一声，火炉拥着王麻子的身体，直往那个通往地心的洞里沉去，终于慢慢的不见了踪影。

    李易心中感叹，如王麻子所说，这个火炉确实是王麻子的最好归宿了。

    李易正待离去，却见方才火炉所在地方，露出两个锦盒来，李易上前拿起锦盒，打开一看，一个锦盒装的是十颗小霹雳弹，另一个锦盒装的是一颗大霹雳弹。

    霹雳弹的威力李易是见识过的，寻常修真者，一颗小霹雳弹就足以解决；至于那大的霹雳弹……若不是王麻子手下留情，怕是这个世界，再无墨家侠墨宗主司徒封这号人物了吧！

    李易将着霹雳弹收好走出地下冶炼场来，站在王麻子的铁匠铺前，抽出无常剑向着铁匠铺一指，喝一声“疾！”

    铁匠铺轰然而倒，复又化作一团融融火焰……

    ………………

    李易上得云山来，只见云山广场之上，郭不守摆一案桌，上面有三柱清香，一杯米酒，一碟花生米……

    郭不守就坐在案桌前，一边捏着花生米，一边往口里灌着米酒……此刻郭不守已经是醉意重重，放浪形骸。

    “呜呼……”郭不守站起身来，仰天长啸：“尘归尘土归土，生终将死，灵终将灭，万物终将消亡，此生境遇，不过一抷黄土，一捧清灰……”

    正是王麻子临终前所唱。

    一旁的苏泽早上醒来便见得师祖如此，正满眼担忧的在一旁看着，此刻见得李易上来，赶忙来到李易身旁。

    李易抚着苏泽的小脑袋，摇摇头示意苏泽无须担忧。

    王麻子的铁匠铺前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近在咫尺的郭不守怎会不知？君子之交淡如水，郭不守并不现身，是不想在即将离去的老友面前做那小儿女之悲。

    在几十年的岁月，这两个人，一个背负师门大恨，关闭山门而不问世事；一个受人之托，隐姓埋名而自得其乐，是机缘巧合，让两人相遇在这偏僻的云山脚下……

    不知道有多少个苦闷的日子里，这两个人便如今天这案桌上的一般，一边吃着花生，一边灌着米酒，大喇喇的毫无顾忌的吹牛着……漫长的岁月便这么被打发了，两人也从那翩翩少年郎一个变得满脸坑洼，一个变得早生华发……

    而今以后，这样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郭不守一阙啸吧，猛的将口中米酒喝光，“啪”的一声将手中酒杯投掷于地，继而身子一顿，匍匐在案桌上面呼呼大睡起来……

    当是时，云山派掌门人郭不守大醉三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