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瑾琛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自己藏进了一边植物的阴影里,动作十分迅捷,手脚悄无声息,就像一个贴在墙上的影子似的,寇桐没管他,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整个咖啡厅的光和影子上。
这个地方非常的特别,一方面非常非常的暗,对姚硕而言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另一方面这种安静和不可告人的暗,却在此时又被这两个莫名其妙的闯入者突然打破。外面刺眼的强光和室内的暗混在一起,于是演变成了一种非常奇特的现象——咖啡厅里忽明忽暗,并不是空间上的交替,而是时间上的交替。
寇桐微微闭上眼睛晃了一下头,被这忽明忽暗的光晃得有些眼晕,任何一个人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心情都不会很平静,他感觉到某种加剧的焦虑。
这是空间的主人在彷徨,因为心理状况很不稳定,所以造成了投影空间也会相对混乱。
就在这个时候……
枪声响了,走在前面的一个劫匪毫无预兆地仰面倒下,额头正中一颗明显的弹痕,随后血迹才慢慢淌下来。
在这样混乱的情况里,悄无声息地把人一枪毙命……寇桐忍不住按了按额角,心想黄瑾琛这根搅屎棍子,可真是太能添乱了。
然而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咖啡厅里好像鬼屋一样忽闪忽闪的光突然不闪了,所有的光一下子都被挡在了大门外,里面的人们好像不敬业的群众演员,光顾着围观忘了台词,都这半天了,才反应过来出了人命,开始在黑暗里尖叫,四处奔逃,没头苍蝇似的。
一直潜伏着的姚硕猝不及防地扑了出来,身手利落地卸了另外一个劫匪的武器,膝盖顶在他的膝窝里,扭住他的肩膀,宝刀不老、一气呵成地把这个倒霉的笨贼给按在了地上,卡住了他的脖子。
随后不知谁把咖啡厅里的灯打开了,柔和偏向暧昧的暖色灯光辐射开,门外同一时间响起了警笛声。
等到尘埃落定了,老姚这才抽身出来,格外冰冷地看了黄瑾琛一眼:“是你放的枪?”
黄瑾琛还没说话,寇桐就先一步站在了两个人中间,他从老姚的左侧迈上一步,只用了半个身体挡住黄瑾琛,动作十分自然,既像是要把他们两个隔离开,看起来又不像非常刻意。
寇桐压低了声音:“姚老,我已经通知我们外面的系统调试员,尽快调试设备,放我们出去了,您放宽心。”
他的话音越来越慢,也越来越低,最后格外清晰地咬了“放宽”两个字,然后扫了黄瑾琛一眼,微微摆了摆手,侧过身请姚硕先过去:“这里太乱了,我看那边地方稍微大一点,咱们过去吧。”
姚硕表情颇为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太难听的,只是隔着老远又看了黄瑾琛一眼,很有意见地说:“要我说,特权阶级的存在就是腐败的开始,你们部门一直缺乏监管,又什么人都往里招,实在太无法无天。”
寇桐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不评论他这句话,反正听着心酸的是钟将军。
黄瑾琛往外看了看,翻了个白眼,默不作声地把枪背在身后,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见姚硕这个死老头子就颇为手痒,在脑子里幻象了一番,怎么把这个老东西按在地上,掐着脖子,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的重口味血腥暴力场面。
他想入非非得太过投入,以至于一脚没注意,狠狠地踩在了寇桐的后鞋跟上,差点把两个人同时绊住。
黄瑾琛吐吐舌头,预感姚老湿又要有话说了,果然,姚老湿非常看不惯地皱起眉,清了清嗓子:“再看看你们这都是什么素质,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你们没受过军训么?像什么样子?你们……”
寇桐却不理会他封建大家长似的絮叨,径直越过他。原来他们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咖啡厅的后门处,这里挂着一块老旧的“闲人免进”的牌子,寇桐一把揪下那块牌子,猛地推开了窄小的后门。
那一瞬间,跟在姚硕身后的黄瑾琛敏锐地发现,姚硕肩膀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仿佛下意识地要去阻止寇桐一样,然而想起来又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只能保持着那样一个别扭的姿势,愣愣地站在原地。
黄瑾琛伸长了脖子,只见那道门后面居然是一座山,被寇桐推开的门就像是连通了另一个世界。
山高极了,山脊宽阔,却挤在一个围墙里面,也不知道山底下压着什么妖魔鬼怪,不到两米高的围墙竟然把一座高山给困在了其中。
正门的天光一如正午,后门就是黯淡的傍晚,太阳已经看不见了,天光也已经黑了下来,唯有山头上嶙峋的石头和干枯的树枝自高处垂下来,无风的夜里一动也不动地僵持在那里,就像是某种怪物的躯体。
就在这时候,他们脚下的地面剧烈地震动了起来,寇桐和黄瑾琛同时听到了耳朵里一个机械的男声说:“警报,警报,空间不稳定,空间不稳定,在半分钟之内瓦解——”
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山顶上滑落下来,不偏不倚地正好冲着打开的咖啡厅后门砸过来,黄瑾琛吃了一惊,一把揪住了寇桐的领子,像拎兔子一样地把他往后拎了好几步,同时叫了一声:“趴下!”
大石头一下子砸中了小小的后门,无数飞沙和石头碎屑好像子弹似的四处崩人。地面震动地越来越剧烈,几个人趴在地上几乎一动不敢动,不一会功夫,就被埋了起来。
就在黄瑾琛越来越感觉自己像一棵被栽在土里的大蒜时,那股熟悉的挤压感又回来了,他松了口气,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个方才还彼此重叠的空间非常无情地没有给对方留下一点纪念,哪怕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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