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剥了瓜子,将瓜子仁留在碟子中,瓜子皮扔在地上,扔了满满一地。瓜子不好剥壳,我又嗑又咬,剥了一碟子瓜子仁,融了糖,扔进去,切成了小块。
瓜子糖是甜甜的香香的,我极少吃到这东西,咬了一半留了一半,白凤翎才进来,见了一地瓜子壳,便凝视我。
我也看她,她便败下阵来,拿了扫帚扫了地,咬了一口我送去的瓜子糖,才意识到:“你吃东西?”
我便把方平他娘给吃芋头丸子这件事一说,白凤翎便摇头笑。
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我一直在琢磨这件事。虽然是越来越温柔了,是变好了,我更喜欢了些,但许多事情令我觉得颇为迷惑。
从前白凤翎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拎着我都使灵力让我在空中飞个来回再摔个来回,摧毁人家的房子也不必祭出武器,掐诀抬手什么都做好了。对我也是,虽然我以前就晓得她心软,总会答应我的,但以前是一定要先打我一顿或训斥一番,如今就不再绕弯,十分宽容。
如今事必躬亲,好像仙子降落尘世就沾上了尘俗的味道。不沾尘灰固然好,但是人间烟火更好,我虽然喜欢,却不明白她是怎么就渐渐地成了白凤翎其人,而不再是飘渺的形象——始终没有琢磨明白。
晚上我却突然生出个奇妙的想法来,我如今辟谷总是失败,灵力也总是牵引不够。既然从前为了救白凤翎时,我牵动了那么庞大的灵力,如今似乎也未尝不能换回来,只有白凤翎牵着我的时候,我能牵动的灵力就格外多。
她睡下了,白小苏也已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我掀开窗帘一角,让月光能晃进屋内,却不小心晃到了柜子上放的两个包裹,一时间有些失神——但也借此看清了她的脸,便又掩上。
我就记得以前说过,好看的人看久了就不觉得好看了。看苏子枭是这样,如今看白凤翎也是这样,我就不再会被她的美貌震得呆住了,然而就算看一百年,她还是会在“好看”这范畴内。自我成年后,好像重生一次,身体,思想,都变得有所不同,许多时候,冥冥之中就有我该做的决定等待我,替代我度过漫长的日子。因而我见白凤翎,就不像初见那样。
平静,且温和,我在黑暗中凝望她,看她眼眸紧闭嘴唇柔润的样子,就愈发感到平静,能看很久,一直看下去也不会厌烦。
我是多幸运的人啊,生来就与众不同,是个莲灵,有着我不知道的悠久历史,抚养我的人是天岚宗的司狱大弟子,我师父,全天下最厉害的人睡在我身边,看家的是神兽白虎的后裔,外面养着对我而言失而复得的小黑猪。
我想起自己的目的来,缓缓俯下身子,轻手轻脚地探手在她小腹前,放柔了动作贴过去,灵台一片空白,和从前全然不同。
元神不见了,一撮小火苗取而代之。
白凤翎突然睁开眼,和我正面对上。我傻了傻,灵机一动,恬不知耻地亲她,她缓了缓神,我立时从她灵台中退出,心底惊涛骇浪。
元神呢!?灵力呢?
白凤翎避开我:“你不该进我灵台来。”
“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我才要问她的灵力哪里去了,但她神情颇为惊惶,我又第一次见这样的她,便不敢再问,已经有了答案,便靠到她怀中去:“我有这么多灵力,你怎么不进来拿一点,我同意,什么时候都同意。”
她叹口气:“没什么。”
我料想一定有什么。
“是因为我么?”
她摇摇头:“没什么。”
这“没什么”说了三次,我便有些懊恼,推开她起身,又觉得我这样有些恃宠而骄。
“我现在的境界不比你高多少。”白凤翎自己答了,“睡吧。”
剩下我一个人辗转反侧。
她修为那么久就都没了?多少辛苦就一下子打了水漂?
但是她又不肯要我体内的灵力,不知有什么打算。我翻身看她后背,看了好久也没能睡着,一直捱到天亮。
她一直没有解释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从何而起,为什么,怎么做——我满腹的疑惑要把自己塞满,直到心里突然有个陌生的声音说:“你不能跟她走。”
那时我才提了包裹往外走,刚踏出门去。
我从没听过这个声音,以为是自己又闹脾气了心里乱想,便又走了几步。
“回家去。”
那个声音开始命令我。
“我家在那里啊。”我试着回答了一下它。
白凤翎在前面,依旧沉默着,回身等我,我急忙小跑过去,那个声音叹息一声:“她不会告诉你的。她不相信你。”
白凤翎道:“事情说起来不是很容易,因为你不记得了。就是在那次你受伤躲进山里那天,天空多出一轮太阳——”
那个声音似乎被堵了一下,接着又叹息道:“你真的不能和她出这个空间。红帝会立即绞杀你。”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卷是交替的视角,苏歆视角是第一人称,另一个是全知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