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黑色的雨

数双眼睛。

    意识开始迷蒙。

    灵魂一点点迷离。

    他突然想起了史丹利先生教导过的，关于失控的描述。

    “……你要全力去反抗它！”

    他仿佛看见史丹利先生握紧拳头在向他咆哮着。

    奥斯向他举起手，小敏朦胧着眼睛。

    还有那些住在site-12的善良的人们告诉他不要放弃。

    但是这个梦一下子就被那只断手取代了。

    抱歉……他在心中低语。

    伊斯已经没有力气去反抗。

    ……

    “伊斯，伊斯？”

    伊斯晃过神。

    他的身旁站着那个银色长发的女孩。

    “抱歉，我有点……没办法平静下来。“犹豫了一下，伊斯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拾梦轻轻地笑着，她用温暖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

    ”我明白的，小敏就要苏醒了，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就要实现了。“

    伊斯没有回答，他感觉自己并非因为这样而慌张。

    他只是觉得……觉得……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不，他并不是想要出现什么波折，越顺利自然越好，可是这种感觉让他始终很不安。

    就像他曾经还做进行过类似的仪式一样。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就像是咬下了禁果。

    越是深究就越是惊慌，还有种想要咬着嘴唇痛哭的错觉。

    ……不要想起来，不要想起来。

    心里有个声音在呼喊。

    “伊斯？”有些惊诧的声音响起。

    伊斯缓过神，他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咬住了嘴唇，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您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拾梦有些担忧。

    “不……没什么。”伊斯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眼前的躯体，金色的长发，略带婴儿肥的小脸，弯弯的眉毛，那里躺着的人儿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但伊斯知道，那只是一具人偶，被他用自己也无法解释的科学手段亲手制造出来的人偶，只是和他妹妹本来的身体一模一样罢了。

    但在下一刻，他的妹妹将会复活。

    伊斯拿出一个容器与一个连接口相连。

    容器中储存着小敏的灵魂，与父母不同，小敏接触那件收容物的时间不超过两分钟，所以在伊斯将她拖出那件化为地狱的房间之前，她的灵魂并未死去。

    伊斯将小敏的灵魂导入躯体，静静地等待着。

    这是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伊斯有些慌乱。

    直到小敏的眼睫毛抖了一抖。

    他就流下了眼泪。

    ……

    眼泪从脸颊上滑下。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突然变得非常安宁，所有的痛苦都化为了平静。

    开阔的视角一点点黑暗，有什么尖锐滑腻的东西收回了体内，然后迟钝化，融入了身体。

    伊斯睁开了眼睛。

    然后所有的平静消失得无影无踪。

    伊斯脸上的肌肉扭曲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远离了那座警车，全身沾满了鲜红的液体。

    他转过头，看见了烧成灰黑色的警车残骸。

    残骸上还冒着黑烟。

    风一吹就有灰色的碎片在飘舞。

    伊斯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一个人蹲在残肢断臂中，

    默默地缩成了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