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身子的羸弱和疲惫让素素很快便沉沉睡去,可心中的担忧和恐慌又让她一次次从梦中惊醒。
月光照射在雪地上,反射出柔和的白光,使原本漆黑的夜晚变得明亮。光秃的枝丫似是承载不了冰雪的重量,啪地一声断裂开来,掉落地上,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寒风轻轻敲打着窗户,透过窗棂的缝隙拥挤着钻进来。
素素紧了紧被子,抬眼望去,只见张翠山坐在椅上,背倚着床沿睡着,神色疲惫怆然,即使是在梦中,眉头依旧深锁着,低垂在膝上的手中握着一份书稿,正是无忌在武当时所临的《兰亭集序》。
素素一惊,不过几天的功夫,张翠山像是老了好几岁。
无忌坠崖,身为父亲,他怎能不伤心痛心?只是,那时,她便似疯了般,失去了理智,只一心想着杀了朱九真三人为无忌报仇,张翠山只能强忍着用无双来提醒她,安慰她。
后来,她又中了毒……
素素不自觉的又将手俯上空荡平坦的腹部。这孩子本就难保得住,那时,她情况危急,生死一线,为了她,张翠山只能选择放弃这个孩子。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张翠山心里只怕比她更要痛上千万倍。
这几日,张翠山不但痛苦无忌的生死不明,内疚自责杀了她腹中的胎儿,还要为她的昏迷不醒担忧害怕,可是,她不但不知理解宽慰,却还生气赌气,那般伤他。
素素伸手拂过张翠山的眉间,触之微凉,素素一惊,忙拉过被角为张翠山盖上。
悉悉索索的声响让张翠山惊醒。
“素素,你醒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素素鼻子一酸,哽咽道:“五哥,我,我……”
张翠山慌乱地擦掉素素扑落落往下掉得眼泪,惊恐道:“素素,你到底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我去找大夫。”
素素摇头,拉过张翠山的手,轻轻拂过当时误伤的那一鞭留下的印记,道:“五哥,我不是故意的,我……”
张翠山见素素无碍,放下心来,笑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咱们在江湖上走的,哪里会不受伤,何况我是男子,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可是,我,我不该说那番话,那天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当时是急糊涂了才……”
不等素素说完,张翠山搂过素素,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一直憋着只会更难过,总得发出来。我是你丈夫,你不朝我宣泄还朝谁宣泄去!”
素素轻锤了张翠山一下,嗔了他一眼,噗嗤一笑。他说的不错,自己不过就是仗着他会无条件包容自己,任自己无理取闹,这才会那般不管不顾,同他置气闹腾。
素素往里挪了挪身子,让张翠山上得床来,环抱住张翠山道:“五哥,无忌会没事的。他一定没事的。”
张翠山不由黯然,这些天,他们费了多大劲,杨左使派了多少人,连接了数十根麻绳下去寻找,可始终到不了底;也从其他上路绕至山底,从下而上,从上而下,将能够到达之地都搜了个遍,却仍是一无所获,虽说没有见到无忌的尸体便还有希望,可是那山崖之高之险叫人望之生畏,存活的几率能有多少?心中虽如此想,可是对着见素素这般,却不能露半分,只道:“是!无忌一定会没事的。”
素素得了附和,这才又展了笑颜,一遍遍说着:“无忌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不知是想要自我催眠还是安慰张翠山,抑或是好像只要一直这般说着便能成真一般,无忌便当真会没事一样。
过得几日,素素身子稍稍好些,便执意往山崖处去寻。二人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又找了一月,结果还是一样。素素这才收了心思,收拾一番启程回去。
到得武当已至了腊月,又是一年春节,可这个春节,武当山下却是肃然一片,甚是沉闷,门下个弟子见得这般气氛自然也不敢铺排欢乐。
素素极少再出门,不是一遍遍收拾着无忌的东西,便是坐在那儿看着那些东西发呆。
无双攀着门沿,不时探出个脑袋望望素素,满脸担忧。
宋青书同赵佑安刚下了早课一同回来,见了,道:“无双,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无双回头,将食指放在唇边对二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宋青书和赵佑安相视一眼,抬眼望内一瞧,立即明了。
赵佑安担心道:“师娘又在想无忌师兄了!”
宋青书叹了口气,道:“无双,你进去陪陪五婶!”
无双为难的摇了摇头:“爹爹说叫我这段日子不要去烦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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