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袖子中的手紧握在一起,胤g紧绷着身子,手心冒出细细的汗珠,用余光看到胤t已经走到大殿中间。
“皇阿玛英明,众大臣之言,儿臣不敢妄加评论,是非罪过,自有皇阿玛定夺。”胤t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如沐春风,给人以好感。说完后便退居一侧,面部表情柔和,眉宇间又透着微微担忧,似乎也在为自家二哥的事情担心。
真不愧是八阿哥,此话一出,既没有得罪众大臣,又间接地讨好了康熙,对于皇太子之事表明自己的中间立场,轻而易举地把问题抛给康熙解决。
“是朕的好阿哥。”康熙突然笑起来,夸了胤t一句,可那笑容看着却让人背脊发凉。
胤g却是松了一口气,果然,皇阿玛还是向着二哥的。
一阵大笑之后,康熙拉下脸来,沉声道,“传朕旨意,八阿哥胤t勾结外臣,散播谣言,陷害兄长,污蔑皇太子,是为不仁不义不忠,即日起,革去礼部给事中一职,罚俸半年。”
“皇阿玛!此事对八哥不公。”康熙说完,胤k第一个站出来,以示自己不服。
“皇阿玛……”胤_呆愣着,好像搞不清形势,这罪行怎么落在八哥身上了,要受罚也是他才对呀。
众人一惊,谁也没有想到,康熙会这样平白地判了八贝勒的罪行,其他阿哥纷纷跪下,欲为皇八子求情,康熙却冷眼瞧着他的儿子们,冷哼一声,“退朝。”说完甩了甩袖子,便大步踏出金銮殿。
胤t恍惚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在众人或悲或喜的目光中,强装淡定地走出了大殿。
是非对错,只需皇帝的一句话而已,他要谁生谁就生,他要你死,就不得不死。
是夜,康熙留宿咸福宫,临幸良妃觉禅氏。
西三所。
九格格已经入睡,娇美的脸蛋上带着一丝愁容,然而这院子里的下人们却是欢天喜地,直至深夜,还在不停地忙碌。
三天后,和硕温宪公主便远嫁蒙古。
一个年老色衰的嬷嬷走近九格格的房间,见一个小宫女趴在门槛上打盹,于是弯下腰,拍了拍小宫女的肩膀,轻声道,“今儿晚上我来替公主守夜。”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小宫女被弄醒,看了一眼乌雅氏,不耐烦地问道。
乌雅氏点点头,身上的气质与一般宫人无异。
小宫女站起身来,打了一个哈欠,斜睨了乌雅氏一眼,“那感情好,你在这儿好好守着,我去屋里歇一会儿,困死我了。”说完就离开了。
看着小宫女离去的身影,乌雅氏低下头,眼中划过一丝狠戾。
轻轻地靠近熟睡中的九格格,乌雅氏蹲在床边,仔细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她年轻的时候有些相像,只是性子更加软弱,连奴才都能爬到主子头上来。
她离开的时候,还是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婴儿,如今却是一个即将远嫁的大姑娘了。
“孩子,额娘对不起你……”乌雅氏抬手,想要扶上九格格的脸庞,又怕自己粗糙的双手刺痛少女那娇嫩的肌肤,便收回来,捂住自己的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九格格闭着眼睛,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安,好像是做了恶梦,嘴里不停地在念叨什么,一会儿又平静下去,翻了一身继续睡。
乌雅氏心里难受,靠上前去,执起九格格的双手,轻轻地放在自己嘴边,眼泪顺着苍老的脸颊往下流。
“你在做什么?”突然听到一个宫女的呵斥声,乌雅氏转过头,原是巡夜的丫头。
宫女走进房间,横眉道,“三更半夜跑到公主房间做什么?”怒视乌雅氏,“说,你有什么企图?还是想谋害公主?”
乌雅氏皱眉,这丫头简直不可理喻,不过还是轻声说道,“我是来给公主守夜的。”
“我呸,一个辛者库出来的贱婢,也配给公主守夜?”宫女轻蔑道,猝了乌雅氏一口。
“你……”
激烈的争吵声让九格格从睡梦中醒来,坐起身,不悦地看了两人一眼,冷声喝道,“吵什么吵,给本宫出去。”
宫女和乌雅氏俱是一愣,九格格何时有过这般气势?
“呵,公主莫非是脑子睡糊涂了?奴婢不过是关心公主,怕公主被有心人谋害了,也得来公主这般对待,若这样也被公主冤枉,那奴婢以后还怎么在西三所混下去。”宫女斜睨了九格格一眼,一半委屈一半嘲讽地说道。
九格格闭上眼睛不说话,这样的日子不是一年两年了,再忍忍,三天之后就好了。
乌雅氏却是忍不住了,她在跟前,那容得自己的亲身女儿受委屈,猛地起身,“啪”的一声,一个耳光打在宫女的脸上,怒道,“奴才就是奴才,也敢编排起主子来,若不是公主善良仁慈,今儿晚上还有命站在这儿说话不成?”
“你……”宫女不可置信地看着乌雅氏,惊道,“你……你竟敢打我?”
接着放下手中的灯笼,扑上前去,和乌雅氏掐起来,房间内一片混乱。
九格格下了床,披上外套,又拿了件披风,冷眼瞧着两个互掐的人,头也不抬地走了出去,就算被奴才们唾弃,皇阿玛也不会管她的,皇贵妃娘娘更不会管。
她是一个罪人的女儿。
没有资格。
宫女不服气,吵吵闹闹地到了永和宫,她是通嫔娘娘亲自挑选给公主的侍女,哪能让一个辛者库过来的老女人给欺负了,嚎哭了几声,便硬拉着乌雅氏出了西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