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屈腿而立,以夸张的姿势后仰着,只剩伞骨的黑伞破破烂烂地躺在地上。
在冰雨的洗礼中,他像个生锈的机器一样,面无表情地缓缓起身。
锋利的冰雨在他身上切开一道道口子,却不待鲜血流出便已愈合。
“否决,关于热量和塑形的虚妄。”
漫天的冰雨瞬间驯服,软化成夏日常见的润雨。
查拉图感觉后颈一热,是斯黛拉吐出的一口甜血。
诺贝尔紧接着伸出手,颇为无礼地指着查拉图:
“驳斥,关于重力本质的愚妄。”
像被人重拳打在上腹部,查拉图也感到一瞬间的晕眩,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这一拳打出,永远地消逝了。
这是路易·弗兰肯斯坦所说的,命运层级的攻击?而因为自己完全干涉不了他的命运,所以在物质上做出的攻击都是徒劳?
诺贝尔疲惫地松开手,向他们走去,口中喃喃念道:“谵妄、困乏,头痛,易由皮肤吸收。”
他双手捧在胸前,像在泉边掬水的人,双手围住的空间中,金色的液团不断变大。
“在下也是人类之躯,这玩意的毒性还是挺强的,没法和你们消耗下去。所以不好意思,只能用你们绝对无法反抗的力量了。”
直径半米的液团在掌心上悬浮着,放出迷人的光,像捧着一轮晨星。但看在查拉图眼里只是绝对致命的凶器,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危险气息。
“查拉图……让我……”斯黛拉断断续续地说着,查拉图向后伸手,按住了她的嘴唇。
“我来。”他轻声说道,迎上前去,头也不回。
查拉图迎着诺贝尔,高声喊道:
“骗子。”
诺贝尔的眼中亮起一抹光:“哦?为何称在下是骗子?”
“因为你在,欺骗这个世界。”查拉图一字一顿,吐字如刀。
“你的命运极度坚韧,能力也炉火纯青,虽然我挺弱的,可我也见过这个世界上的强者,你的破坏力堪与他们相比,但缺了一样致命的东西。”
“那就是你的【成就】,除非你的一切力量来自于【神秘】,否则你绝不可能是一个寂寂无名的青年。”
熊熊烈焰从查拉图身上燃起,迎着漫天的细雨,蒸汽像雾一样环绕着他。
“看来我说对了。”查拉图轻抚着火苗,像是嘉奖忠实的猎狗。
诺贝尔无声地笑着,身上的骨和肉一块块地落在地上,化成腐朽的颜色,犹自像虫子一样蠕动,而他的身躯又生出新的骨肉,仿佛整个人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蜕变,像一艘几秒钟重组完毕的忒修斯之船。
新生的诺贝尔捋了一下刚长出的小胡子,右侧的机械义眼凸出眼眶,上下轮转了一圈,最后盯着那一大团硝化甘油看了看。
他一挥手,液团沉入地面,再一抬手,数十只惟妙惟肖的,浸透了硝化甘油的泥塑动物浮出地面。
“敏锐的洞察,我的确得蒙恩赐,可以透支未来的命运,但这对你毫无帮助,孩子,在这个形态持续的一分钟内,我就能完成任务。”
诺贝尔正要最后一挥手,驱使众炸弹踏上冲锋,手腕却突然被攥住了。
“还真是说谎成性啊,这次我可抓住你了。”
苏守墨站在他的身后,微笑如清风拂面:
“你控制着令人羡慕的躯壳呢,黑暗不朽会的【TheLo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