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伯爵拗不过她,打开了窗,查尔斯的喊声随夜风飘了进来。
伯爵夫人面色一变,她撑着病躯,骨瘦如柴的手像铁箍一样攥住了伯爵的手。
“弗朗西斯可能失控了,去找法拉第先生,求求你了,亲爱的。”
伯爵欲言又止,他最终把“迈克尔·法拉第消失不见”的消息吞进肚里,挤出一个微笑。
“你哥哥会没事的,你也一样,阿达。”
他转头看向窗外,喃喃念道:“查尔斯·巴贝奇,你最好告诉我,你的差分机能派上一点用场。”
——
“沸血之炎?”
意气风发的学者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看来今晚骚动的中心,就是那里吧。难道混血亲王的脑子被烧坏了,他这是要对大英帝国宣战吗?”
他身边学生模样打扮的青年摇了摇头:“不至于吧,那位亲王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在长眠,偷出他的血液要比让他失去理智简单得多。”
“挺理性的,威廉,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看看那团漂亮的火,你还感觉不到热力学对人类命运的启发作用么?”
“抱歉,焦耳教授,现在的研究都太浅显了,我觉得放弃我在其他领域上的天赋有些浪费。”
“别把话说的这么死,威廉,我也是两者兼修,才能跻身皇家学会的。说不定你的成就比我更大,能被女王封爵什么的呢。”
“那我就该担心,后世的学生们只记得我的爵位,忘记了我的本名呢。”
“哈,就像威灵顿公爵覆盖了亚瑟·韦斯利一样吗?”
二人倚栏而笑,但很快就被打断。
“什么人!”
“被发现了,威廉,快跳!”
两个黑点跳出飞艇,消失在灯光照不到的黑夜里。
“圣徒大人,刚刚有……”
“不用管他们,两个控制不住好奇心的疯子罢了,明天我会去向皇家学会抗议的。现在,朝着沸血之炎燃起的方向前进。”
“可是韦斯利局长并没有得到许可。”
“事事等着请示和许可,你就等着伦敦毁在那些怪物手上吧!我只听到人民在恐惧中哀嚎,你现在袖手旁观,来年就会多十个邪教徒用他们自己的方法复仇!现在,听我命令,圣彼得号,缚风过载,前进四!”
圣徒站在船头,满满的劲风扬起他的袍子,把他激昂的声音送到全舰的每一处角落里。
“因我们神怜悯的心肠,教清晨的日光从高天临到我们,要照亮坐在黑暗中死荫里的人,把我们的脚引到平安的路上!”
——
“沸血之炎,余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第四个人会用。圣公会的人大概也不会这么想。”
秀美的男人语气冰冷。
准确地说,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冷,因他此时正坐在寒冰包裹之中。
“混血的公爵,总共有五位,余不得不审判四位,六位伯爵,余不得不审判三位。”
他额头有一丝蒸汽冒出,身边的近侍见了,急忙上前用冰敷住。
“看看这七个人吧,他们哪个不是族群的骨干,哪个不是余的心腹。”
“余放心地陷入长眠,把族群交到诸位的手里,却搞成这个样子,余是痛心疾首,余有罪于族群,余恨不得去梵蒂冈自首。”
“可你们呢,在余这一次长眠期间,还没有接近余的冰棺的机会的你们呢?你们都那么干净么?“
“余知道,有人满是私心,想要恶化余的病情;有人出于好意,想要用现代的医学来缓解这个诅咒。”
“但弗朗西斯·拜伦还没死!余的命运由不得你们掌控!余已经明白了,混血族裔的心头之患不在罗马,也不在罗马尼亚,而是在这伦敦城,在余的子嗣和各位混血贵族之中!”
“父亲,请您冷静一点。”
“冷静?不,朱莉安妮,余最亲爱的女儿,余不需要冷静,至少今晚不需要,既然在座的一位或者几位出卖了余的血液,那余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不管冒着多大的风险,余都会去把持有沸血之炎的人捉回来!”
然而,弗朗西斯的壮志并没有维持几秒。
“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快给亲王殿下换新的冰棺!”
“亲王殿下昏过去了,快找医生来!”
朱莉安妮以手扶额,修长的腿叠在一起,无力地倚在墙边,看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
身边有人靠拢过来,他们找上了这唯一没被审判的公爵。
“阁下,那这个持有沸血之炎的人,我们应当怎么处理?”
朱莉安妮挥了挥手,像赶走讨厌的苍蝇:“行了,父亲动弹不得,你们中有哪位愿意飞蛾扑火的,我管不着。要是还有点脑子的,就去找梅特涅阁下,让他证明我们和今晚的骚动全然无关,明白了吗?”
“可万一……”
“那我就是四大、或者三大公爵之一了,你们应该祝贺我才对。”
朱莉安妮站起来,伸了个窈窕的懒腰:”王庭这个样子,就不留诸位用餐了,请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