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匪暗压下心中的惊慌,从一堆的灰尘中缓缓抬起头来,楚亦紧了紧眉头,拂袖站立,问:“怎么是你?”
他记得,是那个给他绘了越都地图的藏书阁丫环。样貌实在有些不堪入目,不过那越都地图却是画得极为标准精致,一些细小的地方还在底下另作注解。只是地图上的字……委实丑得让人发指。
一些笔画勾勒倒是像极了一个人,不过那人比她还要更夸张些,通篇下来,没有一个字是不歪着扭着的。
老管家鲜少会夸人,昨天闲暇时竟随口夸起了一个藏书阁的丫环,说是其博闻强记,匠心独具,见解独到,是个难得一见的机智女子。夸得她天上有地下无,董叔还笑称,有机会定是要见识见识。
不想,昨日老管家口中惊才滟滟的奇女子如今却是如此一副……狼狈模样,加之她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或许还应该考虑是否有特意潜入楚家的嫌疑。
苏小匪抹去一鼻子的灰,呸呸两下吐出口中的沙粒灰尘,她的容貌本就濒临毁容边缘,现下被这么前后一折腾,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简直不堪入目。楚亦脸上面无表情,眉间却微微皱起,他还从未见过有人能丑到这般田地。
苏小匪以颇具惶恐的神色望着楚亦,怯生生说了句,“正是奴婢。”
“你在那假山后面做什么?”楚亦厉声喝斥。
苏小匪装孙子地继续趴跪着,又装孙子地焉头焉脑回答:“奴婢……奴婢在假山底下小憩。”
“不说实话?”楚亦好暇以整地看着她,平和的语气却让苏小匪虎躯一震。
她冤枉,“午后闷热易困,那假山底下有个小洞可容一人休憩,两边通风,阴凉闲静。奴婢起了胆子,就窝在里面睡了一段时间,还……还自带了睡枕。”
楚亦神色莫名,“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刚醒。”苏小匪满手的冷汗。
“听到了什么?”
苏小匪一副诚挚的童嫂无欺模样,“听了一个尾巴,少爷让十六姨娘去和谁说清楚。奴婢迷迷糊糊醒来,也不是大懂。”
楚亦走过来,在她三寸外悄然止步,风轻云淡道:“你会武功。”他微眯起眼睛,“楚家招的丫鬟里面,可从来没有会武功的,更妄论能接下我的四片飞叶。”
苏小匪提心,这才是最大的难题,要是回答不好,她很有可能会被大领导弄死在这里。
她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衣袖,小脸恢复平静,双眸宛若一泓秋水,静谧不起波澜。
“我是从淮中来的,家父承袭祖宗留下的镖局,自小教习奴婢武术,奴婢不才,学了些防身的技艺。后来淮中突发大水洪灾,家中生意落败,田产不保,奴婢听从父亲提议,孤身前来京都谋生,想着为家里减轻些许负担。”
一段话说得朴实而富有感情,苏小匪面上放松,心里却紧揪着。不过苏明扬告诉她,若是有必要,淮中萧家镖局的小姐身份可以拿来一用,他先前早已探好路,这个身份只真不假,便是要深究下去也是有足够保障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萧翡。”